万德刚定睛观瞧,认出发声之人正是简直的师父董来顺。
这位在大兴学院所有教习中排名老末,虽然脸上总是挂着一团和气,但言语举止常常没个正形,故而被正经师太称作老不正经的。
万德刚正要对董来顺发飙,却先遭到了侯耀武的质问。
侯耀武的神情,看上去十分不悦,而且他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万德刚突然对简直出手,令侯耀武感觉很伤面子。
侯耀武忿然指责万德刚不守信用,“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免除下跪,就不再追究简直。”
万德刚也是位总有理的主儿,当即分辩道,“可他死倔死倔地,也没同意啊。”
侯耀武冷哼了一声,“咱们两个当值长老决定了,其实不必征得他同意。”
万德刚顺竿爬,“就是说嘛。所以我出手,并非为了处置他。而是要暂时制住他,不让他玩什么幺蛾子。待赔礼完成后,自然就会放了他。”
侯耀武颇为自信,“有我在这儿,相信简直不会乱来,万长老无须多此一举。”
万德刚心说我也在这儿呢,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不好使呗,还真是个臭熊瞎子。
可他不好硬刚侯耀武,于是便将这一肚子气,撒在了董来顺身上,
“你一个外门执事,不得干涉内门事务。这可是学院的老规矩啦,难道你都忘了不成?真是越老越糊涂哟。”
董来顺臊眉耷眼地分辩道,“万长老您消消气,别再伤到了身子。小老儿只是在维护徒儿,并未插手内门事务。”
万德刚嗤笑一声,“你叫我别难为简直,还不是在干预我的管理?”
董来顺反问道,“难道您是在难为他么?”
万德刚当然是矢口否认,“我依照章程行事,如何算是为难他?你中伤上级长老,该当何罪?”
董来顺嘿嘿一笑,“既然您没有为难他,小老儿自然救不是在说您啦。所以我的话,和您没丝毫关系,也就谈不上中伤。你懂的。”
万德刚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连忙追问道,“我不懂。你不是在说我,那又是在说谁?”
除了简直和简二,在场的都是内门中人。
万德刚暗自得意,心说无论你指谁,都必然属于内门之事。这违规之举,便被坐实了。
却不料,董来顺一指简二,“是在说他呢。”
万德刚表示难以置信,“这人至今一声没吭,咋就为难你徒儿啦?何况他和简直,可是一伙的哟。”
董来顺叹了口气,“我就是恨他愣磕磕地杵在那儿,一声都不吭。咋就不知道给万长老一个台阶下呢?这不是难为简直么?”
万德刚十分不解,“他不给我台阶下,怎么难为的倒是简直呢?”
董来顺,“依照我对万长老的了解,若是没有找到台阶,指定就会把简直当台阶下的。可简直并非当台阶的合适材料,岂不是救要被难为到了么?”
侯耀武听到此处,不禁感叹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不是大白活蛋,进不了一家门。”
万德刚未能找到足以发飙的话茬儿,感到十分不甘心,还是不依不饶,“你这是在污蔑上级长老仗势欺人,该当何罪?”
侯耀武觉得他的确过分了,赶紧提醒他,“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今儿个暂且放过他吧。咱们还是先处理正事,把赔礼的实情尽快了结。越拖延围观者则越多,场面也就越难看。”
万德刚知道他说的在理,便吩咐李铁,“抓紧给人家赔个礼,记住不许下跪。”
简直赶紧传音董来顺,“师父您就别掺和这事啦。弟子已然有了主张,您就站在一旁看好吧。”
他很清楚,自己的便宜师父,招惹不起这二位当值长老。
若是让对方记了仇,未来在学院的日子肯定不好混。
李铁遵照师父的嘱咐,便要给简直拱手致歉。
不成想心绞痛再次发作,使他本能地转向简二,屈膝跪了下去。
围观的弟子们,不禁啧啧称奇。
万德刚几乎要被气疯了。
堂堂的尊主府总管之子,还是自己的亲传弟子,竟然给这样一个极贱之人跪下赔礼。
万德刚一抬手,作势便要取了简二的性命。
在他看来,外门弟子的性命跟狗一般贱。
而简二只是贱人的仆从,更是贱得杀他都会脏了自己的名声。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