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串风筝迎着春日微风,越飞越高。
盐州城外小河滩,几个揪着风筝线的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距离这些放风筝的人群百余米开外,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新军士兵。紧张的巡视四周,唯恐一不小心,让什么人畜钻了空子伤到人。
小河对岸,李墨坐在火堆旁,给火堆上架着的羊排刷调料。羊油混合着调料淌下,滴入火堆中,阵阵香味升腾,随风飘散。
盐州城头,赵祯坐在敌楼附近,举着望远镜四下乱瞅,看到李墨那逍遥自在的模样,感慨不已。
“瞧瞧人家墨阳,真仙之身,尚且能够恣意欢畅,偏我不行!”
王诚不敢搭话,赶紧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种世衡。这时候,就是你们这些忠臣贤良表现的机会了。
种世衡也是无语,陛下要真能听臣子劝说,怎么会突然跑来千里之外的盐城?
几天前,这地方还是敌国重镇呢。谁知道城外那些农夫、商贩、力夫之流,有没有敌国谍子?
人家李大帅敢在那里烤肉放风筝,那是人家有神仙手段。可是陛下和我们一样,只是凡人啊。
就算李大帅做保证,也不能冒这个险!
能让陛下在城头看风景,已经是新军将士最后的妥协了。想下城去白龙鱼服,深入这刚接手没几天的敌国之地?门都没有!
到底还有几分读书人的矜持,种世衡也没法腆着脸直说,赶紧找借口打岔。
“陛下,臣有疑惑,辗转数日思而不得,还望陛下指点!”
赵祯果然不再纠结:“种卿不妨直言。”
“陛下,如今皇宋有李侯这样的真仙临凡。以前需举国之力的事情,譬如黄河治理,又如西夏之叛等等,在李侯面前,说是易如反掌都有些小……但凡国有难处,只需请得李侯出手即可。如此一来,还需要徒费国帑,编练兵马吗?”
赵祯笑了笑:“种卿所虑者,怕是很多人都有此念吧。那说明,你们对墨阳不够了解。或者说,对神仙知之甚少。编练新兵,乃是朝廷份内之事。而像如今这治河、平夏等事,不过是墨阳看在亲戚面上,一时兴起,随手帮的一点忙而已。
我们不能把自己应做的事,应当承担的责任,都寄托在别人的好心情上。
他今天心情好,帮忙解决了两件大事。噢,或许对他而言,平夏不过是治河的一部分。其实是同一件事。
等过了这阵,他心情没那么好了。或许他又有别的什么事情缠身,无法抽身帮忙。那时遇敌来犯,我们还得靠自己啊!”
种世衡嘀咕道:“他是皇宋附马,皇新国戚,还能坐视国朝有难不帮忙吗?”
赵祯看着他,摇头苦笑:“你、我、夏人、辽人,又或者天子、乞丐,在神仙眼里,只怕都是一个样吧。”
种世衡顿时就联想到,这半个月来,接连与夏军接阵三场。结果只是大元帅拍了三巴掌,就把当面之敌尽数活捉,随后其余兵马望风而降。
而这些俘虏,在他们这些传统将领眼里,自然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可在大元帅那里,压根就没什么区别,所有俘虏一视同仁,每人套个项圈,送去黄河做苦力。
所有投降快的,就地转为民夫,修路、整田、开荒、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