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在壁炉里烧得噼啪作响,其他几个班长也没有睡。他们需要讨论侦查排下一步的行动和出路。
“有传言说‘游荡者’们是永动机,它们永生不死,但这显然不符合科学。”三班长西里尔用刺刀开启了一个罐头。
自动步枪上装刺刀多少有些突兀,但他习惯了拉栓式步枪用刺刀的日子。他将罐头里的食物捏在手里往嘴里塞,咀嚼了两口说道:“也有传言说,那些感染了病毒的死尸会逐步腐烂,然后就此倒下消亡。显然这事也没有发生。”
“你举例子是想说什么呢?”二班长艾布纳问。
“你们算过没有,从灾变开始,我们面对的敌人有多少,我们又消灭了多少?”说话的是四班长斯特里。他是一个讲究的人,即便是经历了混乱的行军,衣服上也并没有多少尘土。
“也许有人会说,敌人始终在移动中,根本算不清楚。但其实是可以的。”斯特里自顾自地说下去,“绿松城常住人口大约是九百万。灾变时,大约有半数的人感染了病毒。目前幸存者大约40万。那么即便是我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消灭了半数感染者,城里也依旧留有四百万以上的变异体。可事实并非如此。”
“你怎么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游荡者几乎无处不在。出了组织控制区,哪怕是出门拾荒,都有生命危险。”艾布纳挠挠头,他并不是反驳,只是单纯捋不清其中关系。
“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多半已经成灾变体的粪便了。”西里尔吃完了罐头,拿出毛巾擦擦手,“就我们手里的武器和兵力,别说四百万级别的兽潮,连一百万级的也扛不住。”
艾布纳张了张嘴,想说我们可英勇了怎么会扛不住,后来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事实就是,只要是战争就必然涉及到后勤。阿斯洛林族可以发动病毒,制造出另一种形态的生命,但是它们供养不起这样数量庞大的群体。”西里尔说着自己的猜测,“基础的游荡者被进阶进一步变异,甚至可能成为高阶变异体养分的一部分。”
“不错,我们实际面对的敌人,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之所以还有如此幸存者活着,还是因为阿斯洛林族供养不起手头军队的缘故。它们固然有可以将有机物转化的能力,但肯定是没有直接吃鲜肉来获得行动能量来的便捷。”斯特里补充,“我们之前遭遇的,很可能就是类似于‘粮草运输队’的阿斯洛林族单元。所以它们当然不愿意和我们缠斗。”
“你们的意思是说,徘徊者们并不见得遍布了整座森林?”艾布纳有点听明白两人的分析了。
塔拉斯则想起了,他第一次面对“游荡者”时的情形。那时的绿松城还没有沦陷,他作为名治安官拥有家庭,拥有妻子和孩子。他最初在追查一起连环凶杀案。案件非常诡异,案发现场有血迹,有搏斗痕迹,却找不到受害者尸体,嫌疑指向的是已经死亡的人。
那一日,他站在客厅当中感受到有一股窥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当他转身试图去拿佩枪时,玻璃和木框碎裂了。
一只畸形而又有力的手臂从后扣住了他的咽喉,那是塔拉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游荡者”。惊讶、恐惧与困惑同时充斥了他的大脑,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数年后,他孑然一身,能想到和做到的只有尽可能活下去。然而“火种”建立了,他能够再次拿起武器,并拥有一队训练有素的战友们。
“你们还记得第一次面对‘游荡者’的情形吗?”塔拉斯问部下,他没等有人回答又说道,“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主动发射信号弹联系上级,但可能暴露位置,立即遭到灾变体袭击。第二是保持沉默,等友军部队搜索到周边时,再设法联系。为了避免大部队的重大伤亡,我个人倾向第一种选择。你们谁支持,谁反对?”
客厅内的气氛为之一凝,却听到二班长不修边幅的糟老头西里尔呵呵一笑,他露出一口黄牙:“不就是干仗么?我们来就是打仗的。”
塔拉斯看向其他人坚毅的面孔,三人都点了点头。
他说了声“好”,走出屋子,拿出信号枪对向夜空,一颗红色信号弹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