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作为善堕的恶魔,你们为什么会想要清除祖格莫伊的教会?”卡拉林兴奋的凑到迷诱魔身边,“我的意思是,那些致幻蘑菇显然是对使用者有害的,但大部分致幻蘑菇的使用者都是恶魔啊,即便你们对此并不支持,也没什么理由要去阻止吧?”
“啊…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了。”迷诱魔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善堕的恶魔,理应会极度仇视那些‘正常’的同类,巴不得亲手将它们全杀了才好?既然这样,祖格莫伊的蘑菇不正好能帮我们的忙么,为什么还要和它们作对?”
“呃…”人类学者尴尬的涨红了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迷诱魔摘下卡在眼眶内的单片眼镜,揉了揉自己的脸,“一些善堕的恶魔确实会那么做,但它们只是少数的极端分子,大部分的都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因为某种契机,认识到自己习以为常的、被整个族群视为真理的东西实际上大错特错,而自己却深陷其中并不自知。”
“接着我们会思考,为什么我们会落得如此田地?是因为某种自己早就忘记了的罪孽么?这种惩罚究竟是诸神的意志,还是宇宙本身的规则?我们还有可能被救赎么?而救赎的本质又是什么?”
“针对这些问题,每个能自由思考的塔纳厘都会得出自己的结论,大部分人都会陷入悔恨、懊恼和强烈的负罪感中,但这通常不会导致我们对自己的种族产生仇恨。至于那些为了得到救赎的极端分子——我理解他们,但我也鄙视他们。在我看来,他们的这种行为是出于恐惧,恐惧自己再次堕入黑暗的道路,所以他们会采取最极端的形式,以近乎求死的态度与曾经同胞战斗,从而获得内心的平静。”
所有人都像个听老师讲课的孩子,乖乖的坐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迷诱魔侃侃而谈。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呢?迪卡修斯勋爵?”兰斯洛平静的问道。
“我诚实的审视了自己的内心,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我并不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怀有负罪感。我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个卑鄙、残忍、嗜杀、狡诈的无耻混蛋,我过往做的那些恶行和戏弄老鼠的猫咪一样,都是出于天性……把你们的手从武器上拿开,我还没说完。”
“但这种天性并非是不能改变的,否则如果解释我自己的存在呢?我也不需求什么救赎,因为在我‘堕落’的那一刻起,我的思想已经得到了自由。我真正想做的,是引导更多的同族走上我所走的道路,并为那些同行者提供帮助。”
“现在,祖格莫伊想将所有的活物都变成它的无脑傀儡,而塔纳厘们就是她要征服的第一个种族。告诉我,换做你是我,你要怎么做?”
“那你为何不直接将教会的存在告诉格拉兹特?”卡拉林质疑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试过呢?”迷诱魔露出鄙夷的笑容,“对于一个深渊领主来说,领民只是一种资源,而不是需要祂们保护的对象。也许是不想与祖格莫伊开战,也许乌黯主君对它们另有计划,无论原因是什么,祂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迫使我们不得不自己采取行动。”
“我想我已经说的足够多了,现在我必须要离开了。”迷诱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女士们先生们,好好休息吧,我们可是全指望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