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半句不说也可以!你别抱过来啊!”
白为了不让鼻涕粘在自己的身上用双手推着夏安的脸,浑身上下充满了抗拒,好像一只拒绝主人宠爱的猫,而练只是在一旁微笑,在她眼中,如今的白相比两人与桃华签订契约时可以说是大相径庭,曾经的白为了让桃华对自己刮目相看,时常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从未像如今这样直率,而此时夏安却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小白,小练,你们真的愿意做我的器灵吗?我……真的配得上你们吗?”
双子看了看对方,又看向夏安。
“少给我在这得意忘形,臭丫头,你当然配不上我们了!”
白所说的话,夏安好像并不意外,白铠「涤魔」曾是自己母亲桃华,那位乙等上位猎人的器灵,是自己母亲在家族内的比武大会拔得头筹时从桃家的珍宝中挑选的至宝,白与练身为千年器灵,而自己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刚刚两人还为了救自己差点魂飞魄散。在夏安眼中,自己就是个没本事又爱添麻烦的小鬼,明明才因为自己的疏忽,让风铃也差点丢了性命……一想到这里,眼泪又开始在夏安的眼睛里打转。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给我变强然后变得配得上我们!不是我们愿不愿意,而是你必须愿意!”
白将手掌按在夏安的脸上,然后扳动中指,一记闷响打在夏安的脑门上。夏安记得,以前自己掉眼泪的时候,妈妈就总是说几句激励自己的话,然后给自己一记有力的脑瓜崩。夏安捂着脑门上的红印,满眼泪水地看着白。
“怎么?又要哭了?想哭就哭吧!但是哭完之后,给我记得去变强!”
“嘿嘿,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听见白没有想抛弃自己的意思,夏安抱着脑门傻乐了起来。
“怎么又笑起来了?恶心的丫头,还有,不许叫我小白!”
说完,白便消去了身影,练则礼貌地微笑,向夏安微微颔首,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练都比白更有千年器灵的气质。
“您身为先主的女儿,请允许我称呼您为大小姐,姐姐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而且就算是基于先主的遗愿,我们也不会抛弃大小姐您,敬请加油取得我们的认可。还有,我可不像姐姐那样好搞定哟~”
说罢,练也消失不见,白在场时的练温文尔雅,但一旦夏安与练单独相处时,从练的言语中总是能隐隐感到一股威压。
夏安拭去泪水,从楼上一跃而下,刮起腥风血雨之野猪早已等候多时,四蹄践踏大地奔袭而来,伴随一道白光闪过,如山崩般倒塌,呼风唤雨的巨兽终于等到了应有的结局。大雨终于停歇,但云幕没有散去,滚滚的雷声不时奏响。
“魏尚武,来稍微品尝一下,我的恶意吧。”
另一边,魏尚武感觉到自身的行动再次受到限制,符奇的动作又一次快到令魏尚武应接不暇。一个犹如黑洞一般的小黑球在魏尚武面前缓缓出现,随着小球不断变大,四周的一切都被吸向球体的中心。
“球体内部是完全的真空,你的术式都只是针对对手,而无法强化自身,以你的身体强度,靠近球体十米以内就会被瞬间撕裂,就这么把你撕成碎片,也方便我入口!”
随着球体的形成,从四周向球体中心产生强大的气流,空气流动到球内,又被转移到其他地方,符奇整个人被这股气流裹挟着前进,即便抓住身旁的墙壁也无济于事,在绝对真空的环境下,流向球体的气流速度已经无法估量。眼看符奇被一步步吸入,与球体的距离越来越近,衣襟已经被气流搅碎,还差一步符奇那骨肉之躯也会落得相同的地步,迫不得已符奇终于打开了纸伞……
“好险好险,差点就去见老祖了,不过还真是奇妙,竟连这样的变化都能实现。”
符奇开伞的瞬间,原本被吹起的衣襟自然下垂,任凭周围狂风大作也纹丝不动。随后符奇又在魏尚武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悠然地走到了绝对真空的中心,好奇地打量着魏尚武术式的产物。
而魏尚武在一旁早已看傻了眼,为什么区区人类之躯走进绝对真空的环境却毫发无损?甚至对他产生不了影响。他看得出那把纸伞必然拥有奇异的功用,而那把伞上即没有怪异武具的独特以太波动,也没有器灵,既非这两者却又拥有此等力量,答案只可能是……
“这法宝,叫什么名字?”
符奇歪起头思索了一会,随即回答道:
“一柄好伞。”
听见这个名字,魏尚武笑了起来。
“只是名字而已,告诉我又何妨,未免太过小气。”
符奇确实骗了他,那只是符奇随口答出的名字,而原因并不复杂,因为这个法宝还没有名字,但魏尚武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他将符奇四周空间内的一切都轰杀成渣,但还是无法触及符奇本人。
“没有的。”
符奇走到魏尚武面前,直到魏尚武也进到伞下,又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要这样,才有用。”
看来只有与符奇一样在伞下才能接触到符奇,抱着这样的想法,魏尚武一个箭步再次回到伞下,一把抓住伞柄。
“你又回来了,这样确实能够触及我,但是……真的没关系吗?你的身上,沾到沙子了哦。”
魏尚武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衣服上再次有沙尘开始飘落,不得不再次拉开距离,远离符奇就无法对他造成伤害,靠近他却又会踏入「沙之海」的领域,而重点就在那把纸伞,魏尚武的一切招数对他都不起作用。
“那究竟是什么?”
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真正让他感受到了危机,而符奇则好心地为魏尚武讲起了这把伞。原来这把伞是现任蓬莱岛主的法宝,符奇不过是代为保管,蓬莱自诞生至今已有万年的光阴,这万年以来蓬莱仅仅执着于一件事情——世界的终结,不是因为任何的灾祸,而是这个世界单纯地——寿终正寝,蓬莱一直在寻找阻止或者逃离世界终结的手段,这把伞便代表了现任岛主的答案,而之所以没有名字,只不过因为这法宝还没有完成罢了。
“这伞下的空间,便是‘世界的外侧’,世界内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对伞下的空间造成影响。现在咱俩比比,谁更能耗?”
世界的外侧?这些话就算在魏尚武看来也十分莫名其妙,世界于「根源」中生发,那包含一切因果的「根源」之中生出的事物不可能存在边界,因此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外侧」。如果有,那么「一切」之外还存在什么呢?魏尚武坚信这伞绝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不动,雷声滚滚而来,魏尚武有些不祥的预感,因为这声雷之前,没有闪电,就在此时,一声叫喊吸引了魏尚武的注意。
“看这边!恶心的大叔!”
魏尚武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夏安刚好赶到,封豨已除,「围猎场」正在逐渐崩塌,露出现世的模样。可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一道雷光瞬间吞没了魏尚武的身影,强烈的闪光使得夏安和符奇都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待强光过去,地面上只有一个深坑,闪电的巨大能量将地面熔化,深坑的四周还散发着没有完全冷却的红光。
两人走到坑边向下看去,只见魏尚武只剩下一小部分的身体苟延残喘,半边脑袋上的眼珠瞪得浑圆,好像十分不可置信自己会被一记雷击伤成这样,但最后也在符奇的术式下变成了飞沙,大术士魏尚武的第二次人生,就这样划下了句号。
随着魏尚武的烟消云散,符奇当场倒在了地上,其实开伞的瞬间符奇就被抽走了大半的以太,沾在魏尚武身上的沙子也真的只是沾在身上而已,在打开那把伞的状态下符奇根本没有余力使用术式,那从容的样子全部都是装给魏尚武看的。
“哼,说的那么激动,结果到这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
白站出来有些不满地说道,说话时还不时地撇一眼夏安,夏安只是握紧拳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坨沙子。
“奇怪,明明复仇的对象已经消失了,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好像堵住了一样?”
夏安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口,但是那让她感到厌恶的情绪却迟迟没有消散。
“原谅我夏安小妹,是我放出的那道落雷,这种家伙越早解决越好,没有时间让你跟他算账了。”
许久未曾露面的张潇寒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轻松的微笑。见到张潇寒,夏安首先有些惊喜,随后又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潇寒姐!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啊?到现在才出来。”
“你以为刚刚那一招很容易吗?我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施展出来,如何?尽情盛赞本人也无所谓,不必吝啬那些赞美之词!”
这时一旁的符奇爬起身来说道
“不愧是张潇寒道长,能释放出刚刚那种威力的落雷,看来您在上头的人脉不简单啊?”
符奇说罢指了指天上,张潇寒却扭捏地说着自己没那么厉害之类的话,符奇也一头载到地里昏睡过去,而夏安内心的仇恨也像一滴水滴入大海一样被夏安抛之脑后。
就像一滴水滴入大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