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铭转过身，那黯淡无泽的右眼在姜潜脸上描绘着，笑意在嘴角展开：</p>
“你又猜对了。我的概念力「心之眼」决定了任何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不再有秘密可言。”</p>
一句话的信息量，令姜潜的警觉瞬间拉到了阙值！</p>
何谓“心之眼”？</p>
任何出现在忌铭面前的人都不再有秘密可言？</p>
可偏偏姜潜就是个深藏着很多秘密的人。</p>
光凭这点，足以勾动姜潜的杀心！</p>
但假如连这个念头也难逃「心之眼」凝视的话……</p>
“我知道了。”</p>
剑拔弩张的对峙场域转瞬即逝，姜潜堪称诚挚地向他的前领导表态：</p>
“如有需要，我会亲自到东非负责情报工作的接洽，确保不出纰漏，而且绝不涉足您的部署，一切听从安排。”</p>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一次选择面极其狭窄的抉择。</p>
忌铭表明自己的概念力「心之眼」可窥破他人心事，也巧妙地展示了锋芒，姜潜宁可信其有。</p>
所以就算姜潜多么想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当下也只能克制，再克制。</p>
他还要克制自己不去联想自己那些秘而不宣的秘密，以防被「心之眼」窥破。</p>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相当困难了，人要对自己的念头有多强的掌控力，才能做到该不去想什么就不去想什么呢……</p>
不过在这方面，姜潜唯一的优势是他的超忆bug和与海量信息打交道的能力，在常年超忆的生活中，他记忆提取的掌控力已远超常人。</p>
“感谢你的理解。”</p>
忌铭对姜潜的态度表示满意：“希望我们互相保守秘密，合作愉快。”</p>
互相守密……</p>
姜潜知道忌铭指的是他那异于常人的能量结构投影。</p>
目前，只有随身携带异变治愈技术的姜潜能看懂忌铭的能量结构。进一步来讲，若是位于第六态的忌铭哪天“翻了车”，导致濒临异变，大概也只有姜潜本人具备捞他的本事。</p>
对此，姜潜和忌铭都心照不宣。</p>
“合作愉快。”姜潜道。</p>
没有多余的废话。</p>
转眼，忌铭消失在姜潜的视线中。</p>
姜潜重新在会议室落座，他的内心正风起云涌：</p>
刚刚的短暂会面，忌铭到底知晓了他多少秘密？</p>
双牌，刚刚觉醒的「龙」？消失的副本「饿鬼末世」，还是白蛇圣母和被封印的祖神……</p>
光打一个照面，能被看出多少门道？</p>
他不知道，不确定。</p>
但不能不设防。</p>
心念管理是必要的，还要提防出其不意的诱导。</p>
当然，他觉得忌铭做这种事的概率不大。</p>
可一旦发生某些特殊情况，后果就很难测了。</p>
比如在战备状态中，他是很难约束自己的大脑不去考量底牌、绝技的，一旦这时被忌铭所谓的「心之眼」凝视……</p>
想到这里，姜潜忍不住讥诮：摊上这种能力会被所有人争先恐后的灭口吧？</p>
尤其是忌铭的上级，那些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上位者大佬们！一旦得知忌铭的「心之眼」能随时窥破他们的小秘密，忌铭的生存空间岂不是很狭窄吗？</p>
所以情况大体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心之眼」一定存在限制，不可能如忌铭所说的那般无敌。</p>
就像永夜重明的「明辨」，偶尔也会有弄巧成拙的可能……</p>
至于那个“限制”是什么？</p>
姜潜以为，光靠猜肯定是不够的，未来还得智取。</p>
但假若他在听到忌铭复述他的内心想法时，仔细察看忌铭的能量结构投影，就会发现，在当下那一个瞬息，极为精密庞巨的动态能量支流中，已然出现异样特征。</p>
那异样特征的效果持续了至少3秒，体感上可以媲美“心脏骤停”。</p>
只不过在事发当时，姜潜的注意力已被忌铭复述出的“心声”成功吸引，并为此而惊讶，不可能再去留意这种具体到能量结构投影的细微变化。</p>
这都是后话了。</p>
超物种世界最根本的法则：风险越高，收益越大。</p>
一个人获取的能力越突出，相应支付的代价也就越大，向来如此。</p>
此时的姜潜虽然尚未发觉忌铭「心之眼」的限制和代价，但他的思路是清晰的，因此做到了心中笃定。</p>
姜潜轻舒一口气。</p>
重新聚焦于当前最棘手的问题：他那愚蠢的亲哥，姜扬！</p>
想一想，他们这对冤家路窄的兄弟彼此已分隔开这么多年，哪怕曾经再愤恨，到现在也早就平常心了。</p>
除了在得知姜扬依旧活在人世时那一瞬的激动外，现在的姜潜已经可以理性看待这个问题。</p>
首先，姜扬的境况无外乎两种结果：黑化，或未黑化。</p>
黑化，也就是忌铭所谓的“叛逃”，意味着姜扬的思想已经趋近于灰烬的疯子，或许已经异变堕落。这样的姜扬即便被顺利带回国，其结果也只能是伏法领罪，最好的结果也无外乎终身监禁。</p>
姜潜认为，守序官方看在父亲姜雪松的过往功绩和任重道远的自己的面子上，会对黑化的姜扬网开一面。</p>
所以后面他要做的，就是确保姜扬的业报不会对姜家造成负面影响。</p>
另外一种结果，姜扬未黑化，但已陷入险境，甚至早已不在人世。</p>
这种情况下，忌铭把人活着带回来的概率不大。</p>
如果人已死透，那就一切免谈，日子还是照样过，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p>
可如果姜扬能被活着带回来……</p>
想到这种可能，姜潜的状态发生了较为明显的下落，内心出现了令人烦躁的挣扎……</p>
他本能地排斥这种结果。</p>
因为一旦这种结果发生，他就必须重新面对这个哥哥，面对这个与他存在无可争议的血缘关系，但实际并无感情的兄弟。</p>
为什么如此排斥这个结果？</p>
姜扬活着回来不好吗？</p>
姜家老太太大概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吧……姑妈会激动得在厨房里舞刀弄棒不眠不休，所产生的黑暗料理足以把她死里逃生的大侄子一波送走！而虞煊……</p>
虞煊的想法不重要。</p>
那么既然如此，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为何自己会本能地拒绝？</p>
理性如姜潜，只能把当前的这种排斥感归结为某种“应激障碍”。</p>
毕竟小时候兄弟两人之间的敌视太浓烈，太根深蒂固，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就像有的人看到恶心的画面会呕吐，碰到蠕虫会尖叫……</p>
以前远离刺激源的时候他还能淡然处之，可一旦刺激源真正重回现实，就不一样了。</p>
一切都要从长计议。</p>
……</p>
往后的几天，忌铭没再露面，与姜潜的沟通都是通过即时通讯道具完成。</p>
特遣行动部的负责人永夜重明也参与其中，最终批准了由姜潜担任本次东非行动的情报专家，到场支持工作。</p>
而为了配合姜潜的工作，以及保护他的出行安全，小龙女将一并随行。</p>
于是，在一个细雨朦朦的假日下午，姜潜和小龙女极为低调地出现在了伦敦机场，并随着普通旅客登上了一架飞往肯尼亚内罗毕的客机。</p>
这个路线是精心设计过的。</p>
为什么不是乘坐私人飞机或直接使用超物种能力莽过去，而非要绕道出行，选择效率最低、舒适度最差的民用航班呢？</p>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p>
掩谁的耳目？自然是掩灰烬组织的耳目。</p>
所以，混在普通旅客中进入目标区域就成了姜潜等人的首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