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同时也已经发信给朝廷，请皇室最好能动用秘密手段，联络到峨眉高层，知会一番。</p>
包拯看过信之后，将信差打发了，心思转了转，还是先落在眼前的事情上。</p>
因为襄阳这边的形势，比所有人事先预料的，都更加严峻。</p>
包拯、公孙策、展昭，此时都是乔装改扮，正要赶去秦岭大巴山余脉之中窥探情况。</p>
他们进入山林中不久，公孙策就拿出罗盘，用羽扇的柄轻轻敲击，确定了方向。</p>
三人继续潜行，到了一处山坡上停脚，拨开繁茂的枝叶，就看到数十里外，建立在断崖上的一座高楼。</p>
自古有言，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p>
这座高楼建立在断崖之上，更显得陡峭冷峻，周边云雾环绕，足有冲霄之势。</p>
那正是襄阳王建造的冲霄楼。</p>
“我不敢打草惊蛇，前次孤身前来探访的时候，只敢在这个位置观望，虽然觉得蹊跷，却看不出究竟。”</p>
展昭指向那断崖下的深谷，说道，“只凭我直觉来讲，那山谷里面，有不少阴毒霸道的气息，可能跟荆襄各地的怪病有关。”</p>
包拯抚须观望，面色凝重，双目一闭，额头月牙忽然微微发亮。</p>
他额头这轮月牙，是读书潜修所得，念力精诚所至，早在执掌文曲净土之前，就有分辨善恶真伪之力。</p>
更能不伤人躯，直视人魂，甚至能将濒死之人魂魄，暂时摄住。</p>
他到了荆襄各地之后，探访百姓，原本只是要打听襄阳王府谋反线索，正是因为这轮月牙的存在，有了意外发现。</p>
很多百姓，表面看着与别地困苦之人相仿，都是因为劳累损身，腰酸背痛，中年夭折，实则却是魂魄有异，怪病缠身。</p>
他亲眼看到，几个中年人死后，魂魄既未归于冥界，也不像被一般妖人，事先布置材料，摄取练法，而是遁入地底，无视实体阻碍，疾飞去远方。</p>
因此才动念追查，锁定了这秦岭大巴山余脉中的异样之处。</p>
“深谷之中，藏有上万棺椁，棺中之人都着兵甲，但并非是我大宋样式，倒像是……”</p>
包拯睁开眼睛，额头光芒收敛，“像是北汉的军队。”</p>
百余年前九州战乱，汉唐故土上，多方势力割据相争，北汉就是其中之一。</p>
赵匡胤还在为后周担当禁军统领的时候，就先后多次征讨北汉，但北汉向辽国称臣，借取援兵，内部又大行兵役，颇为顽强。</p>
直到赵光义上位之后，南方各国已被宋朝势力吞并，又得到峨眉之助，这才能分兵多路，在白马岭击败辽国派出的大军，并包围北汉都城太原。</p>
那场大战，牵连极广，峨眉总掌教普群生，与当时辽国供奉的大妖王乌灵圣母，亲自出手。</p>
乌灵圣母败北，履行赌约，不得上岸，从此才远走南海，在曾母暗沙水里搜集珍宝，建立万花千锦圣母宫，连辽国都不再回去，仅有书信往来。</p>
军队方面，北汉则得到乌灵圣母之前亲自指点，练成三万飞天银甲兵，个个都能沟通冥界气息为资粮，吞噬魂魄，悍不畏死，断肢重连，狂战不休。</p>
宋朝大军损失惨重，赵光义秘密把赵匡胤尸体，运送到太原城外系舟山上。</p>
借赵匡胤生前一身修为，作为宋朝太祖牵连到的念力，合以秘药，炸毁系舟山，扰乱整个太原的冥界气息。</p>
又引大水倒灌入城，以活水治死气，最后才终于击溃北汉都城。</p>
这场大战，连累许多无辜丧命，偏偏对于真正的死敌，飞天银甲兵，赵光义却很是眼热，不愿赶尽杀绝，将残兵收拢，绝密镇压起来。</p>
襄阳王作为赵光义之子，在赵光义死后，受封襄阳，就暗中挖掘了这部分残兵，运送到秦岭大巴山中，设法祭炼。</p>
飞天银甲兵，并非活人，更类似于尸妖，体内有层层禁制符咒，让吸收入体的残魂被迷惑，按禁制行事，驱动肢体，出战杀敌。</p>
襄阳王暗中在百姓水源下符，吸收百姓病死魂魄，进入银甲兵体内，已经把这些飞天银甲兵，养的比当年更加强盛。</p>
但沟通冥界气息，才是银甲兵战力不绝的重点所在。</p>
他建立冲霄楼，广招门客，也想要改良“沟通冥界”的那一套符咒，不要再轻易被炸山、放水等手段干扰。</p>
公孙策博闻广记，通晓前五百年大小异事，一听包拯说起深谷中藏的是北汉兵甲，立刻有所联想，说出自己的推断，与真相极为吻合。</p>
“飞天银甲兵，本来只能在战场上吞噬魂魄，但他既然已经能在各地下符收魂，只怕这些银甲兵作乱之时，还能从战场之外直接摄魂来用。”</p>
公孙策忧心忡忡，“要解决襄阳王，得先设法破解他在各地下的符法。”</p>
“冲霄楼是他们诸多门客合作推演，练法之处，必然能够查出端倪，知道他们所用符法步骤，然后破之。”</p>
展昭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慨然说道：“实在紧急，就让我去一试。”</p>
“不可！”</p>
包拯拦住了他，“襄阳王实力匪浅，又有东海客卿，冲霄楼中的布置难料，展护卫一人涉险，实不可取！”</p>
公孙策在旁细思：“一来，可以将此事通报朝廷，二来，或许可以从江湖中寻些朋友。”</p>
“范老那边，就有几位高人可以试请，陷空岛上，也有五位义士，可以相邀。”</p>
吴淞江入海口外百里，有一座陷空岛，岛上五个结义兄弟，在江湖上号称五鼠。</p>
虽然五人中，只有年纪最小的“锦毛鼠”白玉堂，是一名陆行仙，但他们五兄弟合修的陷空大阵，别有奥妙，是借助天成灵地陷空岛推敲而成。</p>
假如请他们五人齐至，加上展昭，未必不能一探冲霄楼。</p>
“大人到时候，可以试着邀请襄阳王赴宴，展护卫你们也不必直接闯进去，只要能弄些动静，拖延片刻，我就能用五鬼天罗扇中的五鬼，将冲霄楼内部查看一遍，摄取他们推算符法的气息，结合大人看破的怪病症状，逆推真貌。”</p>
公孙策手里的扇子，妙用无穷，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底气。</p>
但他话音刚落，展昭突然戒备起来，包拯也扭头看去。</p>
只见山林中，不知何时，多出几个人影。</p>
“既然公孙先生有信心，又何必再等？”</p>
说话的那人，是个陌生少年，但众人已经认出，他身后的人中有北侠与智化。</p>
而且就连欧阳春，也是因为被这个少年人身上的气息笼罩，才会悄然靠近，神鬼莫测的出现在这山林内。</p>
苏寒山看向冲霄楼，眼中魔影纷乱，继续说道，“楼中谷中，我洞若观火。”</p>
“既然我来了，就不必再有别的波折！”</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