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七天了,孟尝终于从那种痛苦的体验中解脱出来,本以为会迫不及待找他的大将军,好似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大军再次开拔,继续进军往丰壤清剿着靖人,只是这一次,大家学乖了,不再化整为零的各自为战,而是以营为单位,每三个营为一个箭头状,缓步推进。
坚壁清野,杀死视野内看到的所有靖人。
靖人也无愧“哥布林”的称号,陆陆续续大小战之下,至少已经灭掉了三十多万,可越往丰壤靠近,靖人的密集程度就越高。这也让大军各军侯、校尉的心里沉重了不少。
这一次征讨,最多只能到丰壤,再往前,可就要到北海了,北海是袁福通的封地,虽然也是诸侯,但那地方茹毛饮血,闭关锁国。非必要,连崇侯虎都不愿意和袁福通打交道。
所以丰壤这个地方,就是和靖人决战的地方,靖人也不会轻易进入北海。
北海除了袁福通,还有……更多的危险。
丰壤城已经空了,靖人的营地在丹水河畔一眼望不到边,能度过丹水河的三座石桥并没有被靖人毁去,像是在引诱大军过桥之时来一场消耗战。
至于筏舟而度,不太现实,对于人数不占优势的崇城军而言是不可能这么做的,损失只会比过桥更大。
“这位靖人王很狂啊。”孟尝不由得说道。留着石桥就是想着将战争进行到底。
旁边是近日对他青睐有加的直属校尉澹台钰,澹台钰擦拭着冶炼更精良的铜剑,揉了揉眉头:“靖人王,从未听说过靖人也会有王,他如果在平原和我们决战,胜负犹未可知。但现在这局面,继续往前损失会非常大。”
澹台钰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输,他考虑的是得失问题,这支军队不是普通的仆从大军,领军的人也不是威压北疆的崇侯,自然会有更多不同的声音。
澹台说的讨论没有避讳孟尝,他们不在乎,他们是都是各大诸侯的子嗣,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颜面和一群卑贱的靖人在这里死磕,只要能回家,大家都是熬个十几年就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人物。
所以,整個军心和舆论,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早已成为了无意义的战争。
往年诸侯混战,赢家通吃,得地得人,还能有金银财宝。
可靖人有什么?难不成吃这些人形生物吗?那是奴隶求活才会这么做,他们是贵族之子,生民都下不了这个口,靖人,除了军功,一点油水都没有。
他们说的没用,大将军是崇应鸾,在崇应鸾没有说撤军的情况,谁都走不了。
撤军和逃兵,是两个概念。
“你最近声誉正隆啊,崇城狂甲,好大的名号啊,要不是军中禁止互相串行,你的营帐应该被他们要挤破了。”
“唉,军中都传开了,我也很苦恼啊。”
孟尝在脸上摸了一把,一脸的油,从出征到现在,两个月了,别说洗澡了,脸都很少洗,上次浑身是血的时候洗了一次,到现在也一个多星期了。
现代人的洁癖又在作祟。
君若取之,必先予之,这个狂甲的名号很要命。
善战者无赫赫之名,出名越早死得越快。
越是无缘无故的给他造势,他心中越是不安。
二人正闲聊之际,有一将军近卫走来,向澹台钰致意后说道:“传将军令,中军正师澹台营甲士孟尝帐前听令。”
澹台钰丧气的扔下麻布,将铜剑插在土里,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他要是能退军,他就不叫崇应鸾。”
“我很欣赏你,孟尝。”
“我是澹台伯家的长子,未来的澹台伯,同样我也是应鸾的至交好友,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观察你。你很有见识,狂甲?莽夫的称号罢了,你是真有本事的人。男人的本事不应只有武力,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说完,澹台钰拍了拍孟尝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回了营帐。
孟尝心中也是苦楚,他就知道,所有成名的背后一定有他的代价。
他没得选,也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从来都是这样,打工上班是如此,好像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也依然如此。
暗自捏了捏拳头,孟尝并没有说什么,先去了再说吧。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少年将军找他,究竟要说什么。
进了营帐,崇应鸾看了一眼孟尝,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在一副孟尝完全看不懂的地图前一直沉思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孟尝也有点吃味,这幅地图的制作者就和王启年一样,鬼斧神工。真有人能看懂?
“这几天我带人沿着丹水走了一遍,丹水会在四个地方有浅滩。”崇应鸾指着地图上一个明显河流的地方,找出了四个窄于正常河道的地方,并在其中两个地方用炭笔画了两个x。
“这两个地方我让人涉水试过了,泥沙淤积太深,不好渡河。剩下这两个地方相交甚远,一个在石桥的上游,一个在石桥的下游。”
“听澹台提过几次,你很有战略想法,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孟尝有些咂舌,你问我?这种事你不应该找幕僚或者拉着几个中坚校尉开几个会议讨论,伱问我这么一个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