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今日不应召前来,您可会杀我?”
看着涕泗横流,以袖掩遮着嚎啕大哭的父亲,袁守川笑了。
阿父并没有告诉他答案,不过,他此时也不需要再知道答案,又或者,在他开口之前,心中便早就有了答案。
“儿去也,望阿父珍重,早日成就北海大业,逆伐中原!”
生为袁氏子,死亦为袁氏之鬼,看着三子离去背影,袁福通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目光痴愣的盯着天上的太阳,滚滚热泪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刺眼的阳光而流。
直到许久,袁福通方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呼吸着秋日略带凉意的空气,挺直腰板,径直走进里屋,关紧门窗,将房间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然后温柔的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哪怕四周一片漆黑,可明珠自带的芳华犹如七彩灯盏一般,照亮着整个房间,映照出袁福通痴迷而贪婪的模样。
“子孙万代,哈哈哈,子孙万代有何用?只要十年,只要我能坚持十年,十年之后服用这颗仙珠我便能上那封神榜,得到一尊高贵的神位,从此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哈哈哈,我还要什么子孙万代?我自己就能万代不朽。”
十年,现在才过了第一个年头,就给人打到了家门口,袁福通想到此节,顿时面色难看,将仙珠细致的用丝布包好,再次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
那个霸气十足,自信满满都袁福通,又回来了,哪里还有一丝儿女情长的模样!
“来人啊!”
“给我通传临城,让老五守疆再祭一万人牲,恭请饕餮大圣相助!恭请朱厌圣兽相助!!!”
“侯…侯爷,一…一万人牲?”
令官惊恐的想要劝诫,却不曾想,被袁福通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面容哪里还有彼时沉着冷静的模样,状如恶鬼,形似野兽,嘴中似有獠牙浮现,恶狠狠的对着他咆哮道。
“尔敢抗命不成?伱若敢违命,本神先拿你三族祭祀大圣!!”
“诺……诺!”令官只感觉自己魂都要吓飞,袁福通一松手,立刻连滚带爬的往侯府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浸水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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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沂城之后的祝城之中,此刻也是风声鹤唳,前方虽有瘟疫灾厄挡住数十万朝歌大军,可背后却每日听闻侦骑回报,沽城、即城、容城等各大诸侯已挂商军旗帜,不远处的山丘之上,更是经常出没着白甲侦骑身影,似乎是在探查着祝城的虚实。
祝城男、郓城男、擂城卫三城之主,总计五万军势陈列在祝城之中。
号令发不出祝城十里就会被射杀,信使传不出令信,平波的人也进不了祝城方圆,这种犹如海中孤岛的局势让田谌脑海中浮现出,当日郓城前军那风雨飘摇的回忆。
“报!!!”
“三位主君,侦骑营回报,刚刚放出的双头鸮已被一空中‘鸟人’击杀,令信被劫,望三位主君早做打算。”
擂城卫像鹌鹑一般缩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木讷的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位男爵。
“嘭”的一声,祝城男一脚踹翻矮几,结果疼得直抱住脚趾嘶着冷气。
“呵,一副虚弱无能的样子,你怒,怒有什么用?生气能解决背后的那支骑兵吗?”
“就你能?你那么能,你的郓城怎么丢了?”
听闻此话,田谌的暴脾气也起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早就告诫过你们,也告诫过袁侯,那孟尝小儿不讲武德,极其擅使阴招,让尔等好生防范,你们是怎么讥讽我的?我无能,我败军之将故意夸大竖子!这下好了,别人真的包了后路,现在你们信了吗?”
田谌指着厚实的城墙,自顾自的说道:“这小儿极擅野战,若是出城与其交战,你我二人玩不过他,还不如坚守城池。”
“怎么着?田郓男是给一个娃娃给打怕了?”
“呵,我怕?黄老匹夫,我是怕你年纪大,熬不住人家小年轻,被人活生生的在战阵上打死啊!”
祝城男黄翀面露不屑:“乃翁上战场之时,你娃娃还在吃奶呢,田家小儿,别以为你得了祖辈的爵就真的能在老夫面前平起平坐。让乃翁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战阵之术。”
说罢,祝城男便怒气冲冲的离去,看得田谌是摇头皱眉,唉声叹气,这话耳熟,当初郓城之战时他也这么说过,结果呢?
“那个…田郓男,这个…咱们要不要一起出兵助阵?”一直缩在一旁不敢言语的擂城卫低声问道。
“我们两个败军之将凑什么热闹,好生在城内待着,欣赏我们这位老当益壮的祝城男大显神威便是。干嘛要急着跟他一起去送死?”
“那,若是祝城男兵败又当如何?”
田谌翻了个白眼,轻飘飘的留下一句“等死”,便也跟着离开了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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