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敢说黄妃无罪,是被构陷的,姜侯那里如何交代?
这是一桩无头悬案,黄妃神魂已失,根本没办法问知事情的原委,若是一句构陷搪塞,东鲁一旦离心……
大商的柱石,威震天下的太师闻仲俯身在帝辛耳边说着自己对事件始末的看法,整个西宫站立着数百人,有大臣、有将军、有士卒,无数双眼睛盯着此事,却无人敢上前应话。
帝辛的脸上阴晴不定,满腔怒火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灭,但是对于黄妃的恨意却丝毫不少,至少有一件事帝辛听明白了,不管是谁构陷黄氏,这最后戳向草人的那一刀,是黄妃亲自扎下去的。无论如何,这一刀的罪过是存在的,他心头的怒火根本放不下去。
大王和太师耳语,众人三缄其口。
孟尝也是心中不断的盘算着这件事的逻辑,频频看向蝶舞,这女人总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刚刚的话语可不像是一个中立派该说的话,仿佛是在为帝辛指一条最佳的退路。
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得失,唯独帝辛不是,他在乎的是情感,他是真的在悲伤。
“老师,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啊。”
“大王,何出此言?”
“我总以为,得到了王位,我就能快活,就能无所顾忌,我心中有很多想法,想驾九御征平东夷,横扫犬戎,拓土南疆,打灭西周的崛起之势,可是,老师,真的当我君临天下之时我才发现,身边全是掣肘,这个不许,那个不允。我真的不懂,明明只要所有人都齐心协力,就算会有各种问题,我们都能克服的事情,可为何就有这么多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我真的好累,梓潼已经这样了,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失去她,我也很怕祖宗的基业有朝一日在我手中尽毁。我能明白您的意思,我并不是看不懂事态,只是我真的好累,我也是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好想任性一回,老师,您能帮我吗?”
闻仲回头看了一眼群臣,蹙紧眉头的将帝辛拉至偏殿,柔声说道:“孩子,这就是王的意思啊,大王为何要称寡人?为何要自道为孤?这一条路本来就不容易,当年我问你,可曾想好,你是如何答复我的?”
“但为殷商社稷,子受虽死不悔!”
“你的先祖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也不例外,孩子,你是大王,你不是凡人,你应当是天中的太阳,太阳就应当有太阳的气魄,怎可如柔弱的月光一般,如此的儿女情长?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只能是一位强大的王,一旦你露出胆怯,便是整个大商危难的时候。”
“那我该怎么办?”
偏殿中的君臣二人诉说着悄悄话,可在廷外却又有意外来临。
只听着远处两声稚童嚎啕大哭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王子殷郊、殷洪满身血迹的一路哭泣跑来。
“父王,呜呜,父王!!你在哪儿啊,父王。”
“父王,你快回去看看吧,母后不行了,母后她要死了啊!”
殷郊的嚎哭引发群臣轰动,天塌地陷的噩耗震惊着所有人的神经,有人跟着一起悲伤大哭,也有人心中惦念着王后如履薄冰二十载的辛勤仁德,总之,惊天的噩耗让群臣失色,让士卒悲怆,也让黄飞虎不禁抱着自家妹子嚎啕大哭起来。
“砰”的一声,偏殿的侧门被帝辛一脚踹飞,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往日那个威势逼人,英明神武的形象,络腮胡的面容被泪水浸湿,毫无君王之仪,一路向中廷狂奔而去。
“梓潼!!”
形势急转直下,众大臣急忙跟着大王一起,一路狂奔。
而此时,跟在殷郊身旁的散修高人邝诚,一把拉住殷郊的身形,指着躺在地上的黄妃说道。
“殿下,看见那个睡觉的女人了吗?你的母后死了,她杀的,可是你的父亲并不想为你的母后的报仇。”
“胡说,我父王最疼爱母后,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她没有死,不是吗?看见那个女人身边两个人了吗?一个叫黄滚,是七代忠良黄氏的族长黄滚,另外一个,不用我介绍,您应该知道吧!黄飞虎大将军,那可是大商未来的国之栋梁呢!”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仇恨的眼神,邝诚手中凭空出现两把宝剑,轻轻的递给殷郊。
“想报仇吗?这是我传给你的雌雄剑,这是杀伐利器,仅仅只是锋芒剑光都足以要人性命,用来复仇再好不过,你敢要吗?”
殷郊咬着牙,接过双剑,缓缓向前走去。
一旁还未离开的孟尝立刻准备起身劝阻,却不料身边尤浑死死拽住了他。
“二弟!!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要横生枝节!”
“果然是你,孟浑!!!”
两人低声对峙着,而殷郊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冲锋起来,所剩下的黄氏家将与黄飞彪、黄飞豹垂着头没有动作,黄飞虎紧紧抱着自己阿父的身躯,兀自流泪。
“妖妇,杀汝者,殷郊!还我母后命来!”
剑光一闪,黄妃瞪大着双眼,胸腹之处顿时血流如注,呆呆的看着天空,一片蔚蓝!
“竖子,一群竖子,我要杀了你们,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都已经废了,你们还要杀她,为什么?!殷郊,老夫誓杀汝!”
黄滚身上气血热浪涌动,殷郊大惊,跌跌撞撞的往中廷跑去。
“唉!”孟尝心中有些难受,伸手指着孟浑,或者说尤浑,眼中有股酸胀的感觉。
“好,很好,尤浑大人,这下你满意了?你心里舒服了吗?”
“你要骂我,打我,都可以,快走,跟着其他人一起,赶紧走!”尤浑看着暴怒的黄滚,杀气沸腾的黄飞虎,急忙拉着孟尝,跟随着一群大臣往中廷跑去。
这一下,算是全乱套了。
暴怒的黄滚一把掀翻更强大威武的儿子,拳脚并用揍着黄飞虎,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阿…阿父,不…不要打大哥。”
似乎是回光返照,黄妃眼神清明,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家阿父,纤纤玉手伸向黄滚。
“阿父在!”黄滚和几位兄长纷纷上前,眼中热泪滚动。
“小妹,大哥发誓,一定要替你报仇,不论幕后是谁,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黄飞虎发誓,若是不能手刃这个狗贼,此生不配为人。”
“不用了,大兄,不用了,我好累,我要睡一会儿。”
“阿父,大兄,若有来世,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逼我出嫁,我只想……”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孟尝跟在尤浑的身后,不知不觉想起了这一首《蓼莪》,这就是时代,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痛,就算往后再平移一千年,这种荒唐的牺牲也从不止息。
知之幸也,不知未咎。困有心贼,抑之无恙。
连帝王公侯之家都如此朝不保夕,那百姓又是如何的水深火热?或许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本来也是一种幸福。
ps1:神农本草经据传是神农氏所写,但是公认成书编撰是在秦汉时期,这里提前引用,纯属虚构,请知悉。
另外,身体不适,只能日到8.5k,最后一章也算是一个大合集,休息一下,我调整一下状态,昨天的预告没更新出来,那么我心中认为还算爆的那个小高潮,明天肯定会如约而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