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的孟伯遭遇袭击,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好在有传说中的玉虚宫门人途经朝歌,这才让当时差点命丧袭杀的孟伯捡回了一条命。
心中震怒者不在少数,同时暗自可惜者也有不少。
如今农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每日民众看着才遭遇袭击的孟伯还坚持到田间劳作,众人纷纷感动到落泪,于是整个劳作的氛围便变得更加热烈。
回想这昨日的一幕,孟尝也是后怕不已,当时的他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自救一波,只是从结果来看,元始天尊没有杀他的意思,反而在最后一句话中重点强调了一遍,做自己该做之事。
事后,孟尝的怀中更是多了一枚身怀异香的仙丹和一瓶玉虚佳酿,孟尝这才放下心中的重石,如释重负的缓了一口气。
元始天尊所在乎者,无非两件事,最紧急的便是应付封神榜之事,这是一件他根本不该知道的事,因此提都不敢提,第二件便是教统之争。
对于他们这些玩宗教神权的修仙者来说,人间之事对他们并不重要,但是信仰与教义是根本,是各自圣人的根基所在,这件事早在革新之前,孟尝力排众议的让吴程去推行三尹九士时就已经想到了此节。
而且也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不存在完全的众生平等,不论是宗教还是朝堂之上,都需要一批管理者奉献自己,承担一部分管理与调节的作用,人心是复杂的,没有完美的制度与教义,再好的制度,也要看执行的人如何去执行。
王安石变法便是最好的例证,你不能说他的变法不够好,如果能实现,这也是一条通往强盛的道路,只是王大人误判了一点,那就是复杂的人心。
总之,革新之事随着青苗渐黄,终于即将在这片落后而血腥野蛮的国度开始磨起了柴刀。
却说道朝歌城中,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去年刚刚过完一个冬季之后,又一次的踏上了北上的征程,对于闻太师支援崇侯抗击戎族一事,孟尝是心底比较抗拒的。
他堂堂的孟地之主,平日里与孟地是书信不绝,却从未听说过戎族有何异动,也不曾收到崇侯虎有向朝歌求过援,一切的开始都源自于大巫祭的一番话。
北方有七杀星耀世,辽东或有异动。
于是,大巫祭一张嘴,大商太师就得跑断腿,九十几岁的高龄又要长途跋涉,带着十万大军开赴北疆,当真是让唏嘘不已。
军令已下,孟尝向大王表露过心中疑惑后,大王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让他不要多管此事。
孟尝也就大致猜到了一些原由,无奈的回归田野,静静等待一鸣惊人天下知的秋收。
同时,朝歌城中礼乐下大夫张子辰、内廷卿士费仲也带着勒令王书,轻装上阵的向西岐而去。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秋收将至,而张子辰与费仲也总算是赶到了西周的都城,西岐!
早在王使行至周国境内之时,西岐便早已收到消息,等王使行至西岐城东门外三十里之距时,伯邑考便带着散宜生、闳夭、太颠提前设席摆酒,迎接王命的到来。
“子辰大夫、费仲大夫,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两位贤人来访,西岐蓬荜生辉,特设佳酿美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不得不说,西岐的姿态确实是放到了最低,迎接的规格更是拉满,西岐四位重臣已到其三,周国继承人三十里外相迎,倒是让子辰大夫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费仲却是出声呛道:“子辰大夫当得起您的称呼,费仲区区内廷卿士,怎敢受大夫之称,看来西周有反心啊,骨子里就有一股逾越的习惯。”
太颠登时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取下手中宝刀,好好回敬一番这个阴阳怪气的奸佞,若不是西岐此次被犬戎洗劫之后元气大伤,他才不愿意跟着大公子一起受这鸟气。
气定神闲的伯邑考毫不动怒,反而更加恭敬的说道:“费仲大夫四年前与家父在朝歌相谈甚欢,回西岐后,家父对您更是赞不绝口,称您有上大夫之姿,未来必定是大商重臣。也是因为您的劝导,我西岐才提前识破犬戎的诡计,不仅守住了西岐城,家父更是在草原之上犁庭扫穴,已诛灭大部落四座,其余部落三十余处,一举为我大商拓土四百里,这可都是您费仲大夫的功劳啊。”
费仲有些语塞,人家说的也没错,至少奉王命去劝西伯侯伐犬戎的,还真是他,但是这一通话下来将一场失利变成大胜,也真亏他们好意思说出来。
伯邑考这牙尖嘴利的模样,让费仲有些难受,不是传闻这位大公子是迂腐的仁义之人吗?这先声夺人,以大义糊脸的技术,不比他和尤浑差多少啊。
费仲默不作声,身为主使的张子辰也没有刁难的兴趣,明面上,他张子辰是主使,但是西岐和使团的人都知道,真正交锋的对象,还得是费仲,毕竟,内廷卿士嘛,最接近大王的亲信。
使团被伯邑考等人恭敬的迎回了西岐,入城之时,犹可见城墙之上暗红色的血迹还未被雨水完全冲刷干净,空气中尚有火油淡淡的刺鼻味与血液腥臭糅合的气息,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费仲也能感受到去年西岐守城一战的惨烈。
回到侯府之内,伯邑考将张子辰与费仲迎上主座,然后乐呵呵的带着西岐众臣在殿下恭敬的称呼大商万年。
这一套连环招下来,让张子辰甚是尴尬,怀中的王命迟迟拿不出来,显然是受其影响,想着王命之中的内容,有些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才能宣读下去。
费仲皱眉,心头不喜主使的表现,直接笑容满面的就对底下的西岐臣子们说道。
“我大商与西周向来是姻亲之邦,不知太姒夫人何在?”
太姒,帝乙的妹妹,西伯侯姬昌的正牌夫人,也是西周的主母,说起来,伯邑考和姬发都是太姒之子,抛开西周的身份,二人在大商也算是王室后裔。
文丁囚杀季历,帝乙继位后为了应对荆楚与东夷的叛乱,许配了自己的妹妹给姬昌,无论后人再怎么争夺天下,这本质上,商周就是一场姻亲之争。
“母亲大人偶感风寒,不能见风,故而不能相见,还望使臣理解则个。”
“不敢,不敢,夫人乃是大王亲姑姑,也是费仲的亲姑姑,费仲心疼姑姑还来不及,怎么敢轻易怪罪!”
“只是,公子啊!我们本是一家人,应该是互相扶持,相亲相爱,您为何要做出背叛大商,背叛血亲的事情呢?”
听闻此言,整个内府厅堂上的人们纷纷哗然,太颠更是怒气冲冲的辱骂到:“费仲小人,老夫与公子三十里外站了整整半日迎接你,你竟然无中生有,构陷我家大公子,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不讲血亲之情?”
伯邑考不悦,向散宜生、闳夭递过去一个眼色,两人也会意,立刻拉着太颠就往后退,只是光顾着拉手,那张破口大骂的嘴却一点堵住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