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云低声道:“我听柳家大叔说,多半是要在天目山当匪。”
听此,邹润娘眉头紧皱,气道:“香云,你糊涂啊。李家是世代耕读的清白人家,你爹更是考中举人,为一县之丞,与流寇战死,你怎能从匪?”
李香云虽然不过豆蔻年华,可从河南府卢氏一路逃难到南阳桐柏的经历,却让她成熟很多,变得颇有主见。
闻言,她道:“娘,昨日遭遇女儿都说过了,那般情况,若非刘老爷,女儿不是被卖进窑子里,便是只能看着您病死。
你挂记着我李家的清白家世,念着父亲的忠良秉性,可朝廷不仅不抚恤,反而给父亲定了失城之罪。朝廷如此对待我家,我便是从匪又如何?
何况女儿瞧着,刘老爷进山未必就是要当匪。
他若是要当匪,流民那么多,掳掠一些便是,何必花钱买人雇人?”
听了这番话,邹润娘想起朝廷作为,确实失望透顶。
她想了想,道:“这刘老爷看着确实不像恶人,但他带着我们深入这天目山做什么?”
李香云往往其他板车,道:“他今天买了许多种田的物事,看样子像是准备在这山里种田。”
“在天目山里种田?”邹润娘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
李长根在家门口第三次见到刘升,终于不再像前两次那么害怕。
“不知好汉爷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刘升道:“什么好汉爷,这称呼不好听。我姓刘,名升,升官发财的升,以后就叫我刘先生吧。”
李长根听了不禁再次上下打量刘升,见宽大的道袍都无法遮掩刘升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只觉得实在无法将眼前人和“先生”一词相联系。
刘升接着道:“我这次来,是想雇佣你们村里人帮个忙。你介绍个在村里有威望、说话算话的人,我跟他谈。”
李长根想了下,道:“俺们小李村有三十三户人家,大多数都姓李,要说有威望,自然是我李氏宗老和村老。
这宗老李老爷贪财,还喜欢斤斤计较,不太好说话。
村老李夫子却是个读书人,有学问,人也和善,村里人更喜欢听他的。”
刘升笑道:“这好办,我两个都拜访就是了。”
随即让李长根带路,先去拜访村东头的李夫子。
因为疏通关系一般都是先易后难——把容易搞定的人搞定,再让其牵线搭桥,后面的人也就没那么难搞定了。
李夫子家是村里屈指可数的砖瓦房之一,足有三大间,还用青砖围建了个小院子,且院子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
只是房屋、围墙、院门看年头都有些久了,略显破败。
李长根过来敲了敲门,便喊道:“李夫子,有个客人想见你!”
“来了。”
有人应了声,院门很快被打开,一个穿着短打、光着脚、小腿上还有泥的中年人就出现在刘升面前。
这人面相略显斯文,却皮肤粗糙偏黑,再加上这副打扮,跟刘升想象中的李夫子形象差距很大。
李长根明显习以为常,介绍道:“李夫子,这位就是那位用饼换我衣裳的好···刘先生,他说想从俺们村子雇人做些事。”
刘升跟着一拱手道:“在下刘升,李夫子有礼。”
李夫子好奇地打量了刘生一番后,拱手回礼,“刘朋友有礼,在下李长文。”
却是李长文听到李长根对刘升的称呼,再看刘升穿着道袍,便以为他是个读书人,这才以朋友称之。
刘升也不解释,直接道:“如今外面太乱,我想在这山里开荒种田,前面需要些人手帮工。
这周边数里以小李村最近,就想从贵村雇几个人,不知李夫子可否做个中人?”
“在天目山中开荒种田?”李夫子听了眉头微皱,“刘朋友难道没到山中查看?这天目山土层浅,多裸露岩石,本就地力稀薄。
地势多为险山深谷——有少许溪河谷地,却早就为各村寨占据,刘朋友进山又哪里能寻到合适地方呢?
若没有合适土地,恐怕开荒种田所得都难以养活种田之人。
何况近几年天目中贼匪越来越多,进山开荒很容易遭到劫掠,还望刘朋友谨慎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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