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痛,全身一颤,甩掉碎片,并触电般缩回了手,下意识把伤处放到嘴边轻轻吮吸。
“让我看看。”姞梁枍连忙放下扫把和簸箕,抓过付沧钊受伤的手指检查伤情。还好伤得不深,晾一会儿就好了,而为了减轻痛感,她还特意往伤口吹了吹气。
确认没事之后,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付沧钊的脑袋,语气放缓:“下次打碎东西可别用手捡了,用厨房的扫把扫掉,就像这样——”
少年跪坐在地板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边讲解一边扫干净残渣,抽了几张餐巾纸蹭掉流出来的液体,一并丢进垃圾桶里。
颈环还在亮红灯,但是这一刻付沧钊不再疯狂,只是呆呆地看着姞梁枍、看着姞梁枍再三检查伤口情况,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是没忍住拿来药箱,给伤口周围消过毒才肯松手。
做完这些,她转身欲走,付沧钊却揪住她的衣服不肯放开。
姞梁枍蹲下来,和付沧钊平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付沧钊低下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很显然说不出来,心中焦急,攥着姞梁枍衣服的手力道加大,因缺少光照而稍显白皙的脸颊更是一片飘红,烧得耳根都在发烫。
“是觉得自己刚才做得不对吗?”很多时候姞梁枍都不太懂这个谜一样的少年,但是这一刻她福灵心至,读懂了付沧钊方才动作的含义。
原来是想道歉啊——看到少年红着脸点点头,姞梁枍差点笑出鹅叫。
她忽然明白松希明的评价是什么意思了。
孤单的小孩正在学习待人接物,渴望有一天能融入社会,就像怕人的小动物得到人类善意后想要回报,却不知道人类想要她如何表达情绪。
一时间没忍住,姞梁枍又揉了揉付沧钊脑袋,摸得少年眸光软化,看起来比刚才更呆了。
“向别人道歉,要说‘对不起’,跟着我念——对、不、起。”对于知错能改的孩子,姞梁枍向来抱有无限耐心。
“……对、对不起……?”付沧钊小声咕哝,心中似乎还有疑虑,尾调微微上扬。
“很好!”姞梁枍非常满意,拨开付沧钊额前碎发,笑嘻嘻地亲了一口,回身取来另一管精神缓释剂,拆开包装为付沧钊注射。
尽管精神缓释剂做成了尽可能无痛的款式,作为针剂打进人体内还是会有微小的刺痛感。这种痛在付沧钊身上会放大几倍,于是姞梁枍听见少年轻轻呜咽一声,墨色眼眸水雾升腾,分外惹人怜爱。
看着付沧钊泛红的眼尾,姞梁枍心想,下次得准备点糖果。
兴许刚才闹腾够了,消耗掉了本就不多的精力,付沧钊此时摇摇欲坠,几乎倒头就能呼呼大睡,姞梁枍不得不把人拽起来抗回卧室,轻轻放在冰皓琪旁边。
姞梁枍以为自己动作足够轻柔,不会惊扰冰皓琪,后者还是睁开双眼,撑着脑袋问了句:“止痛药有吗?”
“有。”
冰皓琪眨了眨眼睛:“我头疼,还睡不着。”
她没戴眼镜,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自动施加了高斯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姞梁枍的色块。
姞梁枍点点头,应道:“我先给你打一针精神缓释剂,要是脑袋还疼再用止痛剂。”
还好这边这位是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不然同时倒腾两个闹人的小孩,纵使姞梁枍天生神力,也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