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董殿邦下去,康熙才忍不住跟梁九功抱怨道:“这个老九,真是的,董氏的事,与他有什么干系,没头没脑的问一句”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说话行事都欠妥当。
等到魏珠下去,太子才对太子妃笑道:“这个老九,长了一岁,还是没个正经,听说上午过来,将畅春园的荷花都撸秃了,原来是为了吃食。”
太子妃则是想起正月时的那次送元宵。
那份元宵,是不同的。
她也笑着说道:“收了好几回东西,回头找个机会,咱们也回回礼。”
太子沉吟道:“皇子府那边修的差不多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就要搬出去,到时候迁居礼预备的厚些。”
太子妃点点头,道:“嗯,我记下了……”
毓庆宫大阿哥阿克墩在旁,心里不自在。
他跟在生母身边长大,自然心里更亲近生母。
偏生这些日子,阿玛老让他跟嫡母亲近。
他心里不情不愿,也不敢露出来。
估摸到了傍晚时分,何玉柱就带着敬菜来了。
眼见着现下,阿玛跟嫡母说话有商有量的,跟在自己额娘跟前完全不同,他就有些小别扭,故意道:“九叔好孝顺啊,还真是如他说的那样”
太子与太子妃都安静下来,望向他。
太子妃神色不变,心下不喜。
长辈说话,冒然插嘴,就是无礼;直接说起长辈的是非,更是不应该。
太子也有些不舒服。
他有些后悔。
早年盼着生嫡子,对庶子失了管教,任由他们在生母身边长大,这教养气度都差了些。
他声音淡淡的道:“说什么一样了?”
阿克墩道:“九叔今天说外家就是亲戚,听话的搭理,不听话的滚边去。”
怎么能如此呢?
没有九阿哥在,他不能直接进园子,就请小东门的侍卫帮着给梁九功传话。
没有慈母孕育,谁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还说不是汉朝的时候,不用母族来区分皇子。”
这句更不对了,“子以母贵”,嫡庶分明,才是伦理秩序。
他又将九阿哥的“三论”也说了一遍。
论尊卑,论礼法,论情分。
“九叔说了,要孝敬玛法,不孝敬外三路的亲戚。”
九阿哥是在无逸斋说的话,众目睽睽之下,阿克墩也没有添油加醋,只如实学了一遍。
太子听着,神色依旧木然,脸色却泛白,额头也渗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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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就过去,领了何玉柱进来。
何玉柱手中提着一个膳盒,三层那种,一尺半直径。
看着应该分量不轻。
梁九功就吩咐一个粗使太监接了,道:“九爷这是敬了几道菜,这么大膳盒?”
何玉柱道:“就一道菜,可是我们主子寻思着,怕这边不够分,就多送了几份。”
梁九功嘴角抽了抽,感情这不是专门给皇上的敬菜,是人人有份么?
康熙这边正好见新上任的兵部右侍郎布雅努,也就是五阿哥的太岳父,五福晋的玛法。
这跟打脸骂短有什么区别?
布雅努已经年将花甲,双鬓花白,精神矍铄,端坐在那里,依旧是俊雅显达模样。
康熙唏嘘道:“过的真快,这一晃,爱卿出京十余年了。”
只是岁月不饶人。
当年看着极年轻,四十来岁如同三十来许。
现下看着却跟实际岁数差不多,想来这十几年也耗费了心血。
布雅努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臣子,本是六部郎官,二十四年外放山西任按察使,而后一年两升,先升山西布政使、再升陕西巡抚,经略陕西十三年。
布雅努眼神湿润,道:“奴才本微末小官,得主子信赖外放地方,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勉强无过,得了恩典回京,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康熙摇头道:“陕西之地,与旁处不同,最是紧要,无过就是有功·”
那是西安将军辖区,驻扎着绿营,防备西北与西南军务。
那里的父母官,不需要大开大合,安民为要。
即便他是皇子阿哥,身份尊贵,可也没有必要平白无故得罪人。
要不是对布雅努满意,康熙也不会调他回京。
只是布雅努这样温吞脾气,侍郎差不多也就到头。
康熙也喜欢他这豁达安逸的性子,道:“行了,先不提功过是非,如今朕跟卿也是亲家了。”
布雅努笑道:“五福晋性子温吞,品貌寻常,万万没想到敢与皇子作配,奴才先头尽是惶恐……”
康熙摆摆手,道:“五贝勒也有不足之处,让他们小俩口慢慢磨去吧!”
君臣久别重聚,又是说得上话的,康熙就打算留饭。
这时,梁九功进来禀道:“皇上,九爷打发何玉柱送敬菜来。”
康熙点头道:“叫他进来。”
好奇了半晌了。
这荷叶到底怎么个入菜法。
况且他还是内务府总管,董家也是内务府数得上的人家,本是他该安抚的人家。
等到何玉柱提了膳盒进来,康熙多看了那膳盒两眼,估摸了一下,这是装了好几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