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被孙乾几番话全数化解了。
“不愧是孙公祐,”张韩忽然口气一松,待几人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上已满是轻松的笑意。
孙乾和陈登皆是诧异对望,场面气氛忽而说变就变了。
“张主簿识得我?”
孙乾好奇的问道。
张韩则是站定躬身,双手拱起,道:“孙别驾师承大儒郑玄,雍容风议,见礼于世。”
他又看向陈登,道:“陈元龙少有扶世、济民之志,长则有安邦妙策之政誉,二位皆是徐州大才也,在下虽粗鄙浅薄,但又怎能不知?”
“惭愧……”陈登忽然被这么一夸,但却根本不知眼前这人的名声、过往。而且看他与方才发言判若两人,本就是有心试探。
不对,这是议和他试探什么?!这不就是被孙乾退让到了心坎里,不再刁难了而已。
这人,这人……应该,就是单纯的不要脸皮!少耻!看见利益就立刻变了脸色。
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何过往、才能如何,但现在知道了一点:此人脸皮如城墙马脸那般厚,他甚至不会因此脸红。
张韩和戏志才相视笑了笑,又才回头来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方才既已说清误会,晚上请宴于军中,在下想向二位讨要,我主真正所要之物。”
陈登、孙乾尽皆愣住,这话又有些高深莫测了,城池、钱粮、马匹与人丁都给了,甚至还有名望、功绩。
看他这意思,这些都不是曹操最想要的,那他想要什么?
“好,愿闻其详。”
两人也是被弄得有些无奈,从进帐到现在为止,虽说言语体面、场面和谐,但无一不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
彭城府邸之内。
曹操宴请散去,只留下了一名老者与之深谈,时而传来笑声,也是相谈甚欢。
“曹公施行仁义,惠政待民,宽仁待我徐州百姓,令老朽敬佩。”甘公着土黄色袍服,满头大半白发,笑容可掬,慈和而言。
“如今得见曹公,知公心存大志,还能以仁义德行为准绳,难得啊。”
曹操连忙摆手,“甘公谬赞了,操乱世而起,非是生性好胜、专为兴战耳,此次入徐州实属无奈,更不可迁怒于民,只是想徐州百姓可得更亲和之政,不使流离于战乱罢了。”
“唉,曹公之言,皆出肺腑,令老朽汗颜,天下诸侯无不是争名夺利,企图祸乱当世,唯有你曹公一心扶汉,舍家弃身,只为大义,当初追逐董贼如是,今日入徐州如是。”
竟是如此,我徐州士族因其出身而顾忌与其结交,因其他士族的轻慢态度而随波逐流同样轻慢曹操。
实际上,见过才知此人有大才能,不知能否安定乱世,但安据一方,使民清静的本领却一定有。
如今已不是阉宦当道时,也非是名门盛世时,时代变了,英雄辈出啊。
“甘公,小沛在我朝数百年间,几次划分于徐州,又几次划分与兖州,看山水分势,终究还是近兖州的,如今操平叛于沛、彭城一带,已见百姓穷苦,立志要治理此地,还望甘公相助。”
“好说,好说……”甘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老朽除家产可资助曹公外,且能引见几人,同时为曹公说一说如今徐州的态势……”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合心。
曹操心中清楚,得此人之言,宛如向导一般,可行于徐州之内,若是没记错的话,陶谦应该就是起于甘公推举。
他的人脉与见识用于徐州,堪称绝妙。
……
曹军军营,主帐宴请。
因为合心意,所以张韩跑去与孙乾紧挨而坐,喝得微醺之后,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勾肩搭背,笑得合不拢嘴。
孙乾本身就亲和,笑起来更显和善。
“哈哈……伯常谬赞了!在下才疏学浅,不过以身价资助混得此名罢了。”
“公祐兄长,自谦了!”张韩爽朗大笑着拍打他的肩膀,“依足下这等才能,外联皆可交托,口舌可定一州一郡,钱财身价不过铺路也。”
这几下,拍得孙乾浑身发颤,肩头生疼,额头都冒汗了。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这几下看似轻松自然,但力气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