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走了,罗嬷嬷才将糕点摆了出来:“是用了心呢,您爱吃的狮子糕,云片糕,都有了。”
二太太韩氏眉眼间含着不耐,信手拿起一块糕来托在帕子上,嘴里还道:“谁懒怠吃她送的东西,我缺她这点子不成。”
罗嬷嬷正是韩氏的奶娘,对她的脾气了解得透透的,此时也忍俊不禁:“小姐总是如此。”
韩氏自己也觉得有点没意思,又尝一口糕,笑了起来:“原不关她的事,是老大一家子坏心肠,这才夺了敏哥儿的名额,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让爹爹再多费一番事罢了。只可恨他两口子拿我们当猴儿耍。”
说到这里,神色间又有些怔忡:“还不是因为老二不在家,他们才有这么大胆子。”
此时不由得想起那个在海上博命的冤家,海船利厚,但风险毕竟太大,这次归航,要好好跟老二说说,必要他归家不可。
本来嘛,两个儿子,凭什么一个在家逍遥,一个在海上翻腾,谁要是放不下这分利,谁自己去就是了,她韩惊云可不盼着这一点过日子。
“这样大点的孩子,懂什么呢。她倒还知道自己到俪景院来。”
虽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罗嬷嬷说到这里,还是摇了摇头,看来姑奶奶一家的糊涂事,府里是传遍了。
“那是亲闺女,老太太毕竟还是心疼她的。”韩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点了一句。
别看她拿着腔调请老太太出去过佛诞节,给了那一家子没脸,也不过出口气罢了。
那以后碰上思贤院,也是要避着点了,看人下菜,宅门里必有的本事,低调了,下人不拿你当回事,高调了,又怕撞上硬头佛。
罗嬷嬷心中记下,又奉承韩氏说些其他的趣事,渐渐也就把这桩丢开了。
大房二房之争,府中由来已久。
二太太韩氏是有些意难平的。
燕城里的铺子生意,多得她父亲关照,这几年卢二将海运生发得大了,宝船足有十二艘,利润也早超过了家里的传统生意。
大哥大嫂不过占一個排行,便将里里外外全部把持,私毫也不松手。
说起来,大嫂子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却时常还要摆出长嫂的款儿来,表面上对她温柔非常,仿佛敬幼爱亲的模样,实际上却屡次出手弹压俪景院,叫她哪只眼睛瞧得上。
要不是老太太私底下对她多有疼爱,恐怕她早就搬回娘家去住了。
就像刚才,她叫那小姑娘时常来顽,对方却不敢答,还不就是怕大房那头不高兴吗,虽不至于怨怪,心头还是淡淡的不爽利。
想到这里,韩氏眼睛一转,面上拈出笑来:“碧影,碧影。”
唤到名字的婢女忙忙进来:“二太太。”
“才刚我忘了,表小姐头一次来,赏的未免太轻薄了些。”说到这里,韩氏嗔了旁边的老嬷嬷一眼。
“你去,将我丙字库打开,里头我记得有两块玲珑雕麒麟碧玉,便是那年老太妃专赏出来的那盒,让她带回去,姐弟各得一块,也是我做舅母的一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