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爷这事办得,虽然大气,却似乎恩典有些太过。就拿买院子派家人随侍这些事来说,若不是他点头,白管家断不会自把自为料理的。
这话从哪里说起?虽不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呃,这样说未免抬高了自己,贬低了对方,但这明显有点过了啊。难道是王爷又有什么事用得上自己了?
不怕刀砍人,就怕刀悬头呀。
又过了半旬,茂林都收拾好行李奔京里去了,也没听说什么事,她提溜着的心又暂且搁了下来,介时再说吧。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进学。”
城门送别,小小孩童长成少年,面容上显见是带了心事,虽不至阴霾,但也总有些忡忡的味道。
茂锦知道是为了什么,也尝试开导过几次,却发现提起来反而像揭了疮疤,令弟弟更不开心。
其实王爷是个不错的主子,她在心里想。
名声之流不过是生存的附庸罢了。
日后总有重归山林之时,若真是碰上心仪的男子,是骗也好,是诓也好,总不会错过的。
只是这些夜里翻来覆去时劝过自己的话,对眼前的弟弟说起来也太惊世骇俗了些,再等等,再等等吧,茂锦想,待茂林束发时再与他讲也不迟。
卢宛究竟没听茂锦的话,随着茂林往京里去。
“他可有什么,不过是去那处进学,上学时自有夫子教导,休沐时又有王爷派去的家人服侍,自是妥当,我又白跟去做什么?”
话说得硬气,眼圈却泛了红。
“瞧您这不放心的样子。”茂锦将手中的瓜子撂下,拿出怀里的帕子。
“我哪里不放心他了,”卢宛接过帕子,轻印眼角,又道,“如今我最不放心是你,虽然你说进王府如同当差,可这差事,这差事到底落停在哪一天?我这心底总不安宁。”
说话间不用人劝,又拎起桌角一本簿子来:“想多了也是白想,我还不能离了这里,你究竟有个身份在,有些事不那么方便打理,需得我居中调停。不管日后要干什么,总归手中的银子,是越多越好。”
得,心里这点伤感还没往上拢够呢,就被亲娘翻帐本那恶狠狠的味道逗乐了。
“您轻点儿,别把帐本皮子扯掉了,这又是哪本帐?怎么前头我来时没见着。”
“青马山那边的庄子,难道还能白闲着不成?要是现在就处理完了,你外祖母又难免伤心。你舅舅不但给你的商行里引了各色调料回来,就便也带回来好多种子,我便拿一两个庄子来试种一二,若是咱们这里成了,少多少麻烦。”
“这哪里是帐本,还不到时候呢,不过是本种植日记罢了,这些个小种子,也算是泊来品了,贵着呢,我能不细看看他们怎么种的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