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凉国灭亡他就被安置在长安,一直受到氐族苻氏的针对,归义侯府也多次被那些秦国将领光顾,就如同出入自己的家一样,莫说金银财帛,就连他昔日的嫔妃也遭受凌虐……
随着朱序解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徐宗文一人身上。朱序砍下苻融人头时溅落在徐宗文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一大半,但是被徐宗文用衣袖胡乱擦拭一遍后显得非常的凌乱,同时也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砍杀了很多秦兵才从中军大营突围来到了辎重营,塑造了他是一员猛将的假象。
徐元喜心道:此人面皮白净,型体瘦弱,一看便是士族子弟,没料得这一副白面书生的皮囊之下还隐藏着一颗杀伐决断的虎狼之心!
王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能够于万军之中轻易取得敌军主帅首级,看来这徐宗文颇有勇力,实力不容小觑啊!
“在下东海徐骁,见过侯爷,徐将军和王府君。”徐宗文拱了拱,草草施了个礼。
张天锡怎么说也是个王侯,凉国已亡,称呼他凉王实在不妥,看他对死去的苻融都恨意难消,苻坚封他的归义侯爵位也肯定不能用,思来想去徐宗文也只能称呼他一声侯爷。
其实,东海徐氏只是个次等士族,比寒门强不了多少,如果说王谢高门那样的顶级门阀是高不可攀的巨人,那么东海徐氏只是个身量不足六尺的矮个子,是三寸丁谷树皮。
东海徐氏名声最为显赫的就是徐宗文的祖父徐宁,徐宁曾经担任过尚书吏部郎、左将军、江州刺史的高官。
当年,徐宁是受了大司马桓温的父亲廷尉桓彝所举荐,所以龙亢桓氏是徐氏的举主。
但是,在旁人眼里东海徐氏就是龙亢桓氏的附庸,实际上就连徐宗文已故的父亲徐祚之死前不过就是个上虞县令罢了,徐氏哪里攀得上桓氏的高枝儿呢?
“此番宗文立有不世之功,前途不可限量!”张天锡又说别看徐宗文只是个军司马,一旦把苻融的人头传送建康最少连升三级当个都尉,如果还有机会立下功勋,混一个杂号将军也不是不可!
“我信你个大头鬼啊!”徐宗文忍不住腹诽一句。
徐宗文自己明白,杂号将军什么的是别想了,除非自己能攻下一座城池,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区区九品的军司马,自己手底下也不过只有沈玉、郑略十几个一同经历过洛涧之战的过河小卒,能活到淝水之战结束就不错了!
几人寒暄过后,朱序开始召集人马发布军令:“所有人弃头盔绑上红巾,这是我们和北府兵的暗号,若是没有绑紧被自家人砍了人头到了下面也只能怪你自己手脚粗笨,怨不得旁人!”
徐宗文这时才看清周围聚集的头裹红巾的晋军卧底真的是不少!这看来秦军输得不冤,内忧外患,再不兵败怕是连老天爷看了都不会答应。
听朱序与众人谈论,秦军为了防备投诚的晋军,特意将他们安置在后方辎重营,这也确实是秦军的一大昏招。
辎重营确实不起眼,也远离前线,可是辎重营的军械粮秣堆积如山,让投诚的晋军看护,怪不得秦军会败,细节决定一切啊!
“所有人控制辎重营周遭火势,斥候打探秦军消息及时来报,”朱序走到帐中桌前吩咐道:“将地图拿来,容我等商议撤军路线。”
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徐元喜去清理火势,王先带着斥候亲自打探,不一会儿帐中只剩下徐宗文、朱序和张天锡三人,徐宗文想要出去帮衬被朱序阻止:“宗文哪,想不想再立一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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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宗文愣了愣,貌似到现在为止这朱序还是第一次称呼自己的表字,真是难得!
“你可知我大晋屡次北伐皆以落败告终的缘由为何?”
“自古以来南船北马,南方水网纵横,南人交通仰仗舟船之便利,北方尤其是中原路途平坦,一马平川,是故北人则凭借马匹之迅捷。”
“江南不产马,而水军强盛,河西、中原、塞北盛产良马,所以多出精骑,我王师北伐,舟师自长江溯游北上,丹水、沔水以至于淮泗、洛、渭,自是通行无阻,可一旦着陆作战便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前有桓大司马之覆辙,将军说的可是如此?”
大司马桓温最后一次北伐中原时就是在枋头遇到了燕国慕容垂率领的铁甲骑兵,致其元气大伤,再加上晋军当时粮道被断,桓温只能率领败军沿水路回撤荆州,枋头之战晋军大败亏输,北伐告吹!
徐宗文凭借自己闲暇之余了解到偏安南方的汉族政权不能北伐成功完成一统的重要原因,除了地势不利就是马匹,然后整理论述,算是空洞之谈,不过是皮毛而已。
“说得有理,所以今夜我们要是趁乱将秦营中的马匹带回,你说这功劳会有多大?”
“嘶—”这会儿,连张天锡都倒吸了一口气。
徐宗文笑了笑没说话,这年头马匹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尤其是良马,秦国是氐族,又灭亡降服了鲜卑、匈奴、羌、羌渠等少数民族,这些民族都是以牛马为生存之本,逐水草而居,可见秦营的马匹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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