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将小黄鱼拿在手中看了两眼:“拿错了,这個太多!”随后又塞进袖子里,重新拿出一个银锭放进功德箱,而后转身走了。
知客僧浑然没想到居然有人在佛前这样操作,顿时愣了一愣,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好半天才压下去:“一锭银子也不少了,贫僧不该有嗔怒之心,罪过!罪过!”
张牧之来到外间,和三个少爷一起吃了茶,小声交代了几句,而后几人一起走出来,见知客僧仍候在门外:“小僧来伺候四位公子在寺庙中游览。”
给了香火钱,就有僧人做导游,服务到位的很。
当然也是这四位给的太多了,普通香客烧完香就被领走了,没有茶吃,也不让到处乱转。
四人在知客僧引领下又闲逛片刻,时至巳时左右,张牧之突然道:“大师,小生肚子里有些不肃静,不知这如厕之处……”
知客僧眉心一皱,而后微笑道:“在戒律堂右拐有个小门便是,小僧唤个沙弥领公子过去?”
“不用!不用!小生自己去便可!”
张牧之弓着腰,夹着大腿往知客僧所指方向走去。
“这位公子!稍后可往斋堂去,随便找个小沙弥问路即可!”知客僧好心提醒。
“知道了!多谢大师!”
张牧之压低嗓子喊着,好像真憋不住了。
陈书成见张牧之如此作态,好不容易忍住笑,合掌道:“我这朋友性情跳脱,大师见笑了!”
知客僧连忙还礼:“哪里!陈公子的朋友,就是我圆觉寺的朋友,陈公子无需见外。”说罢就领着三人往斋堂方向走去。
张牧之快步走到墙角处,转了个弯儿,又恢复了步履从容的姿态:“一正一邪两道佛光,那邪性的自然是大雄宝殿的佛祖金身,不知这纯正的佛光又是从何而来?”
小道士再度手捏法决运转雷霆法眼,抬头看了几眼,便往后院方丈室的方向而去。
张牧之将从谢道长法本上学的幻术使用出来,一路小心避过了来往僧众,整个人专往僻静方向行走,一路三拐两拐,片刻后就到了方丈室所在的小院里。
小心在墙角等了片刻,确定这院中无人出入,张牧之整了整衣冠,缓步来到门前,轻轻敲门。
“进来!”禅房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张牧之推开门走进房中,而后又轻轻掩上门,见房间里是有一个穿灰色僧衣的老和尚,枯瘦干瘪,佝偻着身子坐在蒲团上,眉毛胡须都是雪白,闭着眼,脸上满是皱纹。
老和尚张开眼睛,双目清澈,看了张牧之几眼,轻轻摇头:“书生,你不是老衲要等的人,这寺庙不是善地,你还是早早回去吧!”
张牧之却不走,在禅房里扫了两眼,找到另一个蒲团,拿过来摆在老和尚对面,而后在蒲团上坐下。
老和尚一愣,随后叹息一声:“老衲并无什么禅理教你,书生快走!快走!”
张牧之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地念道:“佛告阿难:吾涅槃后,法欲灭时,五逆浊世,魔道兴盛,魔作沙门,坏乱吾道……杀生贪味,无有慈心,更相憎嫉。”
这是《佛说法灭尽经》中的一段经文,讲述末法之世,正法灭绝后魔道大兴的情景。
老和尚疑惑道:“书生何意?”
张牧之思索了一瞬,把经文中的几句摘出来,又重新念了一遍:“魔作沙门,坏乱吾道,着俗衣裳,乐好袈裟,五色之服,饮酒啖肉,杀生贪味,无有慈心。”
释迦摩尼说末法之世,佛家真意沦落,寺庙之中仍会有和尚,剃光头,着僧衣,打着佛法的旗号,曲解经文真意,以“善”为名追求财富,以“戒”为由排除异己,以“弘法”为手段做下恶事,这些僧人表面是佛徒,其实是魔头。
重点是四个字:魔作沙门。
老和尚恍然大悟,点头笑道:“原来是你,老衲正要等你来。”说着便颤颤巍巍从蒲团上起身,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见过小道长!”
张牧之也站起身来,郑重还礼:“见过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