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心绪千回百转,半听半不听地坐在那儿。水阡墨也不再开口讲话,南宫瑾言依旧是一身清淡的白衣,银冠束发,发须微荡,手执瓷杯,淡然地像是一幅画。
“说句不好听的。”水阡墨道,“既然已至他们既然勾结蛮人,便不得掉以轻心,各城青魑肆虐,西北玱烈谷怪兵难敌,他们还不知道有什么下作手段。”
“我知道。”南宫瑾言道。
话落,南宫瑾言身边做了个女子,面容清秀,皮肤白皙,长发不扎不束,一身白衣,身材瘦削——正是云服媚。
南宫瑾言见到她,心中那紧绷的弦好像在顷刻之间松懈了,看到她,所有的压抑好像就都可以稍稍缓和一下。他觉得神奇。
林元不动声色地瞧着她,是瞧不出半分那位的影子。
水阡墨倒是没什么反应,给她倒了杯热水,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从容。
几人慢腾腾地吃完一顿饭,几人便去找墨如玉。
路上,南宫瑾言想了很久,他既放心不下云服媚一个人,又担心带上她才算是危险。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将她交给水阡墨。
倘若她丢掉了那部分记忆,那么云家诛九族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水阡墨远离朝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待到找到墨如玉,我便要回京城,你暂且跟着水公子,好吗?”南宫瑾言柔声道。
云服媚恍然若失,问道:“为……何?”
“因为……”南宫瑾言不忍心,即便云天泽那是咎由自取,但面对云服媚,他还是不禁觉得愧疚。
“因为他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因为我能保护你。”水阡墨道。
云服媚不舍得看着南宫瑾言,却还是点点头:“公子放心,公子也要小心。”
另一边。
墨如玉心满意足地拿着两个精巧的匣子。一个里面放着一对明月般的夜明珠耳链,另一个是两层的匣子,第一层放着一只蝴蝶型的银簪,第二层放着银质手链,浑圆的白珠被银链隔开,夜里定然宛若繁星点点,白天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墨如玉将手链贴身放好,将蝴蝶簪子取出,而后那双层的匣子便被他丢到河里。
田星悸困得直打哈欠,昨夜他们都在那玲珑坊呆了一夜,墨如玉倒是会说,三两句将那花魁哄住了。其实事情经过就是墨如玉的小叔带着年纪尚小的墨如玉去赢钱,可钱太多也不方便带,前脚赢了,后脚便去喝酒,两人喝完便到了晚上,正巧碰上仇婧芷一舞倾城。偏生这仇婧芷长得妙极了,他和那不靠谱的小叔便犯了浑,人在醉中却一掷千金,将这钱尽数给了花魁。
墨如玉昏昏沉沉地都进了闺房,好在他小叔及时醒了。钱是要不回来了,但好在没有“赔了夫人又折兵”,将伏在桌上睡着的墨如玉拽了回来。
墨如玉谈起来滔滔不绝,生生说成了他被他小叔灌醉,年少轻狂。又给她陈述了一遍那几年他找仇婧芷的事实。说得那叫个哀兮惋兮,感人涕下,再配上他那张俊美的脸蛋儿,仇婧芷竟不提这事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墨如玉将发疯的冯崇梁揍了一顿。
田星悸勉强睁了睁眼,望了眼苍天,发现天地浩渺,人在地上,不过尘世蝼蚁。时过境迁,发生过的事永远无法弥补,耿耿于怀最伤人心。许是仇婧芷见冯崇梁这般咬死不放,心生厌恶,行事便不免要绕过他了吧。
许清栀看那匣子浮在水面上,说道:“你这样丢了,信不信下午那匣子就被别人捡去?”
墨如玉转过身对着许清栀,说道:“那匣子可是镶了金的,我信啊。”
墨如玉一笑,眼中水波涟漪,看的人心神不宁。许清栀倒也算得上落落大方,跟着他笑。
墨如玉将那蝴蝶簪子递给她,道:“记得上一次相见,还是在十一二岁,如今相见,算作故友重逢,送你的。”
许清栀一愣,而后心花怒放,她看着墨如玉,忽然心念一转,笑道:“你给我戴上?”
给人带花别簪这种事墨如玉还算顺手,爽快地接过许清栀递来的簪子,轻轻给她戴上了。
戴上后,许清栀呆滞住了,红着脸儿,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如玉。墨如玉也不害羞,亦是这般笑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