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承胸有成竹地瞧了南宫瑾言一眼——那双温润的眸中分明是无波无澜,一如朝堂之上果决进言的平静、冷静、淡薄。
南宫瑾言——方德承几乎是咬牙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既然令千金在此,就方便一些了。”南宫瑾言说道。
方德承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深,他道:“瑾言指的是什么?”
一股威压不动声色地蔓延开来,南宫瑾言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右手的玉扳指——细细看去,扳指不仅成色极佳,光滑莹润,雕刻的纹案更是精巧得令人叹服......龙角与龙鳞极其清晰,实为点睛之笔,叫人一看便足以辨别那是条龙。未雕刻出来的部位宛若隐在云中。这样的极品戴在那白玉一般修长无暇的手指上,叫人瞬间移不开目光。
“自然是同方家、南宫家有关的事。”南宫瑾言唇边的笑意淡淡,看在方晴雨眼中那便是撩人心魂的绝色,落在方德承眼中,便无异于猛兽的森白的獠牙。
“她从来不听这些事。”
方德承说出这话,方晴雨再傻,也不免有所察觉,愣了愣,这一愣神间,便从那恍恍惚惚中脱离了出来。
“方姑娘?”南宫瑾言问道。
方晴雨看着他,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南宫瑾言见方晴雨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也不顾方德承,他道:“这婚约如今还未下来,依照皇上的意思,便是要等到十二殿下回来了。”
整个屋子中一片沉寂,方晴雨那双明亮的眸中此时也阴阴含上了些许的戾气。
“若是方家不想,随时都可以反悔。”
方德承胸中火气奔涌,他左一个“舍得”右一个“不想”,怎的说得好像方家想要抗旨不成这亲似的。
“呵,瑾言啊,这话可不兴说啊。”方德承道。
“你不言。”南宫瑾言道,“我不语,便是烂在了肚子里。这顾及的多了,怕的也就难免要多一些,反倒不如这样——一吐为快。”
瓷杯猛扣在桌子上的声音吓得方晴雨一哆嗦。她极少看到父亲生气,可方德承偏偏又没说什么,南宫瑾言更是没有什么反应。
“老夫本来已做好准备,今日听你这番话,反倒是犹豫了。”方德承冷笑一声。
你这番话——南宫瑾言闻言笑了笑——是话中的意思,还是他南宫瑾言说出了这番话?
方德承丝毫不留情面:“本以为南宫大公子深谙世道,深明大义,没成想前者是真,后者……呵。”
他这一笑带着浓浓的讽刺,听得方晴雨坐立不安。
“竟是个道貌岸然的竖子么。”
这话说完,方德承立刻就后悔了。他真是被南宫瑾言给气着了,他这话说说别人也就算了——那可是南宫家南宫长明和岚瑶的大儿子南宫瑾言。
南宫瑾言早已敛了笑,一袭白衣拒人于千里,不染纤尘,淡漠如冰雪,生人勿近。温润自若与气定神闲的儒雅从容早就被这丝丝寒凉侵蚀成了尖锐的寒冰,令人心尖战栗。
“孺子可教。”南宫瑾言起身,风度自若地对着方晴雨微微颔首便从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