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云服媚阖上眸子,任清泪顺着面颊滑落。云服媚呢喃着这个名字,她也不明白自己唤的究竟是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大公子还是眼前这个有几分疏离的人。
“我在呢。”
“我是不是将什么忘记了……”云服媚问他。
南宫瑾言的手掌轻抚她的头发,应道:“会想起来的。”
咕噜咕噜。
云服媚面上烧红,她情难自禁地泪流满面,如今肚子又不应景地叫了起来。当着南宫大公子的面,她本是十分安适的,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一脸狼狈相,总是弄得自己很难堪。
南宫瑾言拿出洁白的帕子,给云服媚擦净了脸。窗外投来浅淡的日影,映衬得南宫瑾言的眉目柔和了几分,他那双眸子本就温润得如同含着镜湖山月,此时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更是美如画。
云服媚总是不敢直视那样的容颜。她自知自己长得并不能称得上是漂亮,顶多算是清秀,每每看到南宫瑾言这个样子,她总生出一种既心悸又贪欢的复杂情绪,那种患得患失感几乎要将她吞没了。
“待会儿出去吃饭。”南宫瑾言声音轻柔。
云服媚恍惚地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大着胆子问道:“为何,要待会儿?”
这话问出来,她才发现这显得有多没出息。
南宫瑾言朝她伸出手,说道:“因为头发乱了啊。”
南宫瑾言轻眨了眨眼,说道:“放心,我尽量快一些。”
云服媚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被他牵着领到梳妆台前。
这客栈的镜子做的非常好,在云服媚的印象中,萍兰的镜子貌似还挺有名。今日一见,她明白了。
镜面光洁清晰,人不会扭曲,相反,原原本本地映照在镜中,美中不足的是,颜色有些暖调。这就产生了镜中人入了画的错觉,尤其是眼前这一幕……簪子被轻轻地取下,如瀑的墨发缕缕垂落,而后被那双明净如玉的手指用玉质梳子梳顺,长发如云流墨,从他的另一只手的指间流泻下去,黑与白之间相辉相映,纠缠牵连。
云服媚耐心地看着镜中自己的头发被他挽起,再戴上那支白玉簪。
他给她扎得松散,很舒服,因为样式,又不会显得凌乱。
云服媚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意识到——南宫瑾言给她梳发了。
心跳倏地漏跳一拍,面颊忽的有些烫。云服媚强装镇定,起身却没能掩住慌忙,脚崴了一下。重心不稳的瞬间,她的手朝外胡乱伸了出去,手臂却被轻轻一带,南宫瑾言将她扶稳了。
触碰没有太久,南宫瑾言眸光明净,他道:“好看。”
云服媚一怔。
好久没人这样评价她了。
在云家时,她少时的才学超过了那时俏丽的容颜,于是对于容颜的称赞便显得不那么突出了,而长大后,境遇不同了,平心而论,云家那三兄妹生得个顶个的漂亮,云服媚的长相便被衬得普通一些,加之她那些年岁备受非议,日子过得清苦,面容不免带上些憔悴,与气色红润、浓妆淡抹的那几人站在一起总是格格不入。说全然不苦恼那是假的,但这点苦恼于她而言也算是无伤大雅。因为令她苦恼的事实在是多,这种事实在也谈不上,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