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亓沉吟了片刻,摇摇头:“我只知道是蛮人找上来了,其余……不太清楚。”
南宫瑾言颔首。
“你且宽心修养,待到身体无恙,我送你回去。”南宫瑾言说道。
容亓闻言愣了愣,好似是吓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的伸手抓住了南宫瑾言,说道:“不能去。”
南宫瑾言见他眼中分明是惊恐,想必事情不太简单。他伸手拍了拍容亓的手腕,道:“如何讲?”
容亓头又垂了垂,他说道:“南宫,我不会骗你的。”
南宫瑾言看着他的目光复杂,他点点头,等他开口讲。
“如今的容栩,怕是……”说到这,容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令他有些难堪,他大手覆住面庞,深吸了口气。
南宫瑾言看着他,心中已然浮现数种猜测。
容栩、容栩……
南宫瑾言本要去容栩国拜访,若非期间这些事,如今他该是在容栩了。容栩近来安静得很——起码在对外上。既无征战,又无交涉,容栩国与天启国之间隔了个西蛮,西蛮与天启势同水火,如今这么久,容栩当真该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吗?
南宫瑾言之所以着急去容栩,便是要在变数横生之前拉过容栩的助力,但如今他显然慢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
良久,容亓抬眸眼神中已然一片清明,他说道:“容栩国中有人已将我取而代之。”
容栩国的太子早已定下是容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会取而代之?
看出南宫瑾言的迟疑,容亓颔首:“我所说的‘取而代之’并非是我的兄弟将太子的位子夺了去,而是有人将我代替了。”
“那人和你长得很像?”南宫瑾言问道。
容栩摇头:“不能说是像,而是一模一样。他将我抛到一片荒地后我便失了意识,醒来后,便在谢晋安那儿了,他并不知晓这些事,问他缘由,他告诉我他和蛮人起了冲突,不久后能便放我离开。”
说到这儿,容栩冷笑一声。说是离开,不过是想用他来要挟容栩出兵来对付蛮族。
南宫瑾言在听到“和蛮人起了冲突”后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了,那所谓的荒地大概是谢晋安发配病人的地方,也是天启中被蛮人操纵的地方,蛮人在那儿练兵经商,他这一波病人送去,既是挑衅,又是谋害。
“你如何打算?”南宫瑾言问道。
容亓垂眸陷入沉思,忽然问道:“你说沐华伞的事情,如何了?”
“在龙栖。”
“不好拿吗?”容亓放轻声音。
南宫瑾言思忖片刻,道:“也未必。”
容亓颔首,问道:“那伞,像么?”
容亓的母后喜欢天启制的伞,相关的书籍与画作也见过颇多,曾亲手绘制出一副“沐雨繁华图”,图上的伞无论是形制还是材料,都不是单靠容栩国的匠人能完成了,容亓便承诺要给母后制成那“沐华伞”。巧的是当年容亓来天启时南宫瑾言曾带容亓闲逛,正巧遇见了传说中的制伞世家“沐云楼”,便将图纸捎带信件给了那儿的师傅,许是那伞太难琢磨,三年来杳无音信,好在南宫瑾言去鹤城夜市碰运气碰到了。那伞已然被画上精致得多,沐云楼的人大抵是知道那伞的重要性,便边琢磨边打造的,也许是摆了“差不多可以”的心思却又不想轻易交付,便高价上架了。
南宫瑾言颔首,“比画作上的要多些修饰,但同画作上的一样罕见。你若是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足够了。”
容亓垂下头,“可惜母后不在了。”
南宫瑾言眸子垂下,浓密的眼睫打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容亓摇摇头,“时间一久,我相信他必会露出破绽,待我将伞带回去,他们会认出来的。”
容亓抬眸看向南宫瑾言,发现他有些出神,于是轻声开口:“谢谢你,中书大人。”
南宫瑾言闻言一怔,想当年第一次正式接待容栩国太子时,容亓便喊他这个,而谢晋安也还是门下令。那一次容亓的妹妹容沅也来了,南宫瑾言已经记起那一次容沅在路上遭到别族人的攻击,谢晋安将人救了。
那枚戒指,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给的了。
南宫瑾言颔首,他抬眸,忽而问道:“你可知,谢晋安手中的那枚戒指是赝品?”
容亓颔首,“那太假了,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未察觉。”
南宫瑾言道:“肉眼可见的假,尚未亲眼目睹公主戴过的人都能看出是赝品,何况是他。”
容亓沉吟片刻,道:“那便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