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天过去了,陈三郎焦虑不安地等着薛婆为他传递消息,但始终没收到王巧儿的回复。
他每顿吃两碗饭,就为了尽快恢复体力。
然后他硬撑着病弱的身子,从客栈二楼走到街上,四处张望,想寻找曾经在他脑海中盘旋过千百次的身影。
县城的街道上一片喧哗热闹,阳光明媚刺眼,陈三郎却裹紧衣衫,尽管如此,他仍然能感受到秋季冷风中透出的寒意。
听说逃难来的灾民都被驱赶到城墙一隅的棚户区,没银子买吃的,就要忍饥挨饿,病死的,饿死的,都扔到乱葬岗,任由乌鸦枭鸟食其血肉。
陈三郎心里一阵颤栗。
他手上的银子不多,或许某时就被人从客栈赶出来,像飘摇无根的落叶一般,在深秋的夜晚四处游荡,无家可归。
他不敢多想,唯恐像那些无依无靠的灾民一样,被圈在一处冰冷肮脏的木棚屋里,满心尽是绝望。
*
等到第四天,薛婆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王巧儿答应跟他见面。
在县城最大的茶楼。
薛婆提前安排好一个雅间,方便两人私下幽会。
自从上次偷情,两人已经有半年没见,彼此都相思难耐,王巧儿一听陈三郎又来卓阳,顿时春心涌动。
只是这几天王巧儿跟吴县令打得火热,男人正在兴头上,她也不敢肆意妄为,扫了他的兴致。
总算等到合适的日子,吴县令外出不在县衙,王巧儿私下里给薛婆传了话,让她转告陈三郎,可以赴约。
同时,她又想到蒋新午。
难得出门一次,不如顺便给前夫捎个信。
王巧儿因为被蒋新午休掉一事,至今耿耿于怀,她自信前夫是深爱她的,但男人的无情残忍,也确实伤了她的心!
此番她跟情郎约会,是刺激前夫的最好机会,她又怎会放过?
2.
茶楼的雅间里,陈三郎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系的女人。
王巧儿坐在小窗边,手中捧着一本书,眉眼秀丽清浅,娇俏的樱唇中吟诵出词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她抬头斜瞥了一眼,见房门被人推开,水润柔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喜悦的光芒。
彼时,春末桃花薰薰,细雨连绵,王巧儿初见陈三郎,那是一个俊俏潇洒的男人,红唇白齿,笑意滟涟,清隽的眉眼顾盼生辉。
他说话时声音轻柔,微歪着头,目光里尽是情深意切的缠绵神色,让她心动不已。
而此时,王巧儿看见眼前的男人,脸上透着一层灰白的颓废阴霾。
他瘦得厉害,曾经白皙流畅的双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下巴一层发青的胡茬子格外刺眼,显得落魄又邋遢。
陈三郎看见王巧儿,登时兴奋得不行,一双眼睛里泛出红血丝,原本灰暗的眼睛里迸射出熠熠的精光。
不是因为欢喜,而是那种在极度悲凉又亢奋中抓住救命稻草的状态!
3.
“巧儿,你想死我了!”陈三郎一下子把女人抱进怀里。
王巧儿浑身有点僵硬,还没从愣怔中缓过神来,但很快,她的眸底闪过一丝嫌弃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