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新午郁郁不乐回到自家铺子。
跟芸衣阁的熙攘热闹相比,蒋家的店铺门可罗雀,里里外外都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掌柜带着一个伙计,在店里打瞌睡。
买卖不好做,蒋家的几个店铺已经撑不下去,掌柜和伙计也被对家挖走,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东家,再这样下去不行啊,罗家财大气粗,故意压低价钱抢了咱们不少客人。他们不怕亏本,但咱们真比不过,除非咱们卖珍珠。”
蒋新午猛的抬头看向掌柜,拳头紧紧攥住,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不行,那些珍珠不能卖。”
掌柜也急了,烦躁地说道:“蒋家是靠卖珍珠起家的,现在你不卖珍珠,还能卖什么?跟罗家硬碰硬,是以卵击石,自掘坟墓!”
蒋新午一下子怒了,憋在心底的火气汹涌而出,挥着拳头砸上去。
掌柜向后倒地,满脸是血,不可置信地瞪着蒋新午。
他在蒋家几十年,是资格最老的掌柜,连蒋新午父亲在世时,都对他恭敬有加。
但蒋新午却对他动手!
*
掌柜和伙计离开了,蒋新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他也知道卖珍珠赚钱,但那些珍珠……
他不敢卖了。
4.
很快,蒋家名下的铺子都关门了。
为了偿还顾客退货的债务,他把家中的贵重古董字画,还有一群奴婢仆人都卖掉了。
等到晚上回到家,整个宅子变得冷冷清清。
院子里摆了一口巨大的棺材,工匠们刚刷完漆,放在阴凉地下晾干。
屋檐下只挂着一盏暗红的风灯,被锁住的厢房里,王巧儿一下下用力砸门,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蒋新午在门前停下脚步,拿钥匙开门,淡淡说道:“出来吧。”
一个娇柔瘦弱的身影从门里走出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泛着水雾,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王巧儿衣衫单薄,脸色发白,微微缩一下脖子,在蒋新午面前跪下。
然后她抬头,用一种近似卑微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
一大清早,蜈蚣寨的十几个山匪惊奇地发现,他们的首领毒蜈蚣回来了。
他面色黝黑,瘦得皮包骨头,孤零零躺在木板床上,看起来毫无鲜活生机。
满地扔着写了字还有画像的大纸,那是官府悬赏抓人的告示。
——*——
毒蜈蚣,五十岁左右年纪,身高七尺三寸,有胡须,声音沙哑,右侧脸颊一条五寸长的伤疤。
任何人提供毒蜈蚣的踪迹线索,官府赏银一万两,凡窝藏隐匿者,抄家问罪,严惩不贷……
——*——
“真是奇怪了,咱们大当家怎么突然回寨子?躺在床上叫也叫不醒,这是病了还是中毒……”
刚刚起床的小喽啰们面面相觑,都很担忧毒蜈蚣的状况。
山匪中有人识字,捡起悬赏告示大声念出来,一群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悬赏告示是咱们大当家带回来的吧?他自己揭了告示?”一个小喽啰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看上面画的人像,别说还真挺像的。”
“咱们大当家平日神出鬼没,兄弟们都没见过几回,官府能画出他的画像,真是神了。”
*
宿颜站在人群外围,低头沉默不语。
她易容假扮成一名山匪,皮肤涂得黝黑,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看起来很瘦小,完全不起眼。
她见那些人还在议论着,便悄悄退出去,一个人到了后山,朝天空打出一道信号。
她已经查探过蜈蚣寨,只有十几名山匪。
这时候动手,正是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