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有些诧异,目光从酒瓶上抬起来看向杜飞。
原本他以为杜飞过来,就是打个照面。
或者陈中原那边有什么交代,出于礼貌性质。
大概把东西摆下,再喝口水,聊几句,就走了。
没想到,杜飞竟然提出要跟他一起喝点儿。
秦锋哈哈一笑:“行呀~不过我这儿可没什么好菜,也就罐头啥的。”
杜飞道:“罐头好不算好菜!你这话到外边说去,你看那些大姨大妈拿吐沫星子喷你不。”
秦锋站起身道:“那行,我上厨房切点,对了,猪油坛子里还有两块肉,再熬个白菜。大冷天的,咱爷俩也来点热呼的。”
杜飞跟过去:“我帮您。”
秦锋也没拦着,俩老爷们儿进了厨房。
杜飞拿家伙事儿开罐头,秦锋则搬出荤有坛子,拿筷子从里边插出两块炸过的猪肉。
这种肉炸过之后,放在荤油坛子里能保存很长时间。
拿出来放在菜板上,切成大块。
再起锅烧点水,下白菜粉条,炖一大锅,热气腾腾。
配上午餐肉和两样鱼罐头,外加一碟花生米,摆到桌上,也不寒酸。
酒就是刚才杜飞拿来的。
起开之后,杜飞先给秦锋倒上:“叔儿,我敬您一杯。”
秦锋也颇高兴,自从提前'病退'之后,他这里有日子没来人了。
虽然早就见过人情冷暖,但这种事儿落到自己身上,心里肯定不痛快。
一盅酒,一口干了。
冰凉的酒液入喉,跟着返上来一股火热。
杜飞拿筷子吃菜。
秦锋却没急着开动,放下杯子问道:“老陈在那边干的怎么样?人生地不熟的,工作不好干吧?”
杜飞道:“听我三舅说,大抵还行吧。用他的话说,紧跟大班长肯定没大错。”
秦锋点头,笑了笑:“老陈是聪明人啊!”
杜飞听出他语气之中有些郁结,倒也不是嫉妒陈中原,只是有些感慨。
这次遭遇挫折,让秦锋产生不少感悟。
杜飞吃了一口菜,转又问道:“叔儿,原先工作忙,现在闲下来,就没想找个女人?”
秦锋“切”了一声:“你小子拿我开涮是不?当初在位的时候,都没找个娘们儿,现在狗屁不是了,好女人能跟我?”
杜飞道:“您这话说的,啥叫好女人?不说别的,就您这院子,独门独户,还有吃口,就这生活水平,可着整个京城能找出多少?只要您漏出点意思,多少大姑娘抢着来。”
秦锋哭笑不得,不过这话倒也中听。
笑骂道:“你小子这张嘴,特么就是个祸害。喝酒!”
说着又跟杜飞干了一杯。
问道:“别说我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怎么样?上次你结婚,我也没去凑热闹。”
杜飞道:“这么跟您说吧~结婚之后我就没进过厨房。”
秦锋点点头叹道:“自古以来,高枝儿不好攀,想要人前显圣,背后就得吃苦。不过你小子,软饭硬吃,也是本事。”
秦锋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说话也没那么多避讳。
杜飞嘿嘿道:“叔儿,我就当您这是夸我。”
秦锋一本正经道:“什么就当,我真是夸你。”说着自顾自喝了一口:“我要是有你半本事,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话说的,杜飞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秦锋也没往下说,又一仰脖,千了一杯。
等杜飞拿瓶子再给他倒酒的时候,秦锋好整以暇道:“说吧,今儿上我这儿来什么事儿?你小子肯定不是就来看看,有话直说,不冲别的,就冲你今天能来,我能帮的肯定帮忙。”
杜飞放下酒瓶,嘿嘿
一笑:“秦叔儿,说到这儿,我还真有点事儿。”
秦锋“嗯”了一声“你说”。
杜飞道:“叔儿,您现在才四十多,就这么闲下来,可惜了。”
秦锋苦笑:“那又能怎么样~”
其实上次按秦锋和楚红军的想法,是把秦锋调到一个边缘部门雪藏起来。
权利虽然没了,但级别还在。
等蛰伏两年,找机会再调回来也方便。
却没想到,出了意外,让他不得不直接病退。
这一下,性质就完全变了。
秦锋再想回去都不可能了。
随后,秦锋不由得看向杜飞:“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杜飞道:“叔儿,我是可惜了您这一身本事,有一个去处就是不知道你乐意不乐意。”
“哦?上哪儿?”秦锋把筷子摆下,来了几分兴趣。
杜飞道:“香江!”
秦锋皱眉:“你接着说。”
杜飞道:“您应该知道,今年上半年我去了一趟香江.”
当即就把当初去香江,以及现在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末了道:“叔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yg佬儿憨着坏,打算拦着咱们的钢材进去.”
秦锋是个明白人。
说了这么多,他已经猜到杜飞的意思:“你想让我去?”
杜飞点头:“叔儿,您现在已经病退了,想回市j,怨我直言,几乎不可能了。你是想嗟跎着熬到六七十,还是重新开始,另起炉灶?”
秦锋皱眉,没有言语。
杜飞说完,也没再劝。
像秦锋这种人,绝不是轻易被说动的,不管他去还是不去都是他的选择。
杜飞说再多也没用。
过了片刻,秦锋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问道:“如果我去了,算什么编制?要干什么?上级是谁?我算给谁干活儿?”
杜飞道:“什么编制也不是,你就给自己干.”
秦锋皱眉。
他虽然也是从解放前过来的,但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吃公家饭。
杜飞突然这样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秦锋想了想,反问道:“也就是说,我没有任何保障,也没有任何支援,是这个意思吗?”
杜飞迎上他的目光,坦荡的点点头。
秦锋忽然笑了:“小子,就这种条件,你凭什么觉着我能答应?”
杜飞并没有被问住,只回答了一个字“钱”。
秦锋皱眉,语气有些冷:“你觉着我缺钱?”
杜飞道:“您自个当然不缺,但是您的那些战友.”
提到这个,秦锋的脸色陡然一变。
在早前,杜飞就知道秦锋这个人属于外能内热。
他虽然不是什么人好人,但在自个心里有一杆秤。
不然,以他的明老练,根本不可能被人抓到把柄。
“你什么意思?”秦锋的脸色冷了下来。
刚才杜飞这句话已经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忌讳。
杜飞却笑了笑:“叔儿,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去了,能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