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那件事以后,阿姐似乎就再也没有靠近过孩童众多的上书房。
仿佛一夜之间,那个年仅四岁的幼年嫡公主一夕之间便明白,在这天宸昭歌皇城的深宫内苑里,其实并非所有的兄弟姐妹们,都对他们友善。
这世间既有无缘无故的恶意,亦有渊源已久的仇视和妒忌。
太子含笑道:“阿姐,这没什么好抱歉的,你不常在昭歌,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日后等你回来了,自然慢慢也就了解了。
符景词耸了耸肩,自觉换了个话题。
“既然不是夫子学士们留下的课业,那你这般用功,是在看什么呢?”
她终于看清那书脊上面一晃而过的书名,诧异道:
“《阿修罗王心经》?这是梵文经书古籍,你怎么在看这个?”
这玩意儿晦涩无趣,符景词没想到,弟弟这样年纪的少年人,居然也会对这卷心经感兴趣。
符景言抿了抿唇。
“阿姐不也看过吗?孤生来便没有武道天赋,平日与阿姐几乎没什么共同语言。
想着若有闲暇,看些古籍经文静静心也是好的,还能与阿姐有话可聊。”
符景词失笑。
“傻孩子,我们本是血脉至亲,你并不需要刻意去读那些晦涩难懂的读物与我论经。我们即便相顾无言,亦不会觉得尴尬有距离。”
太子却怅然一叹,“孤明白,可是......阿姐看过的典籍,孤也很感兴趣。
每每看到这些,仿佛也能窥视到那丈余宫门外、大千世界的一隅。
既不能如阿姐一般行万里路,那便读一读万卷书,总归是好的。”
符景词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你是何时开始学习梵文的,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吗?”
不怪她会有此一问,也并非是她看不起胞弟。实在是因为,化外梵文在世人眼中几乎如同鬼画符般,其间隐含大千世界心障三千。
若不是自幼修习化外之术之人,不仅极难学会,看久了甚至有可能会头晕眼花。
坊间甚至还有传闻,不通武道之人时常翻阅极其高深的化外梵文古籍,会暗生心魔、疯魔成性。
当然,对此流言,符景词和她的师父凤止大祭司一贯是一笑置之。
心思澄澈宁静的至纯之人,即便不通武道,也不会因为这个便走火入魔。
只有人之心境端正,便可胜过一切邪魔外道的外力左右。
符景言沉默一瞬,笑了笑,流畅自然的回答:
“看得多了就能懂得一些。阿姐你忘了吗?
你幼年时学习梵文,便曾自己创过一些译本。这些译本后来被母后珍而重之的珍藏在凤仪殿。
去年东宫下人们奉命洒扫凤仪殿找到了那些译本,如今它们便在孤这里了。”
“这么厉害!”
符景词从不吝啬自己对旁人的夸奖和称赞。
“我阿弟,可真是聪慧过人。”
居然可以通过译本,自学看懂如此晦涩的文字!
太子却失笑。
他这又能算得了什么聪慧过人?
那个在总角之年不仅自己通读化外梵文,还能找出其中诀窍、出书编撰译本供旁人学习的天之骄女,才是真正的早慧过人。
符景言想到此处突然安静下来,无声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女。
他是太子,未来的天子。
阿姐自幼遍读万卷,没道理他却看不懂,他……绝不会居于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