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峰山上,蓟辽总督洪承畴在督标营千余精锐的护卫之下,已缓缓下山,前往女儿河南岸主持大局。
此前,为巩固辽镇兵马所取得的战果,他已命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二人,领本部兵马迅速通过西石门递进,以增援吴三桂、白广恩等部。
洪承畴虽在之前已命马科部山海镇兵马下乳峰山增援,然仅凭马科所部兵马。如若鞑虏真在女儿河南岸有所图谋,恐马科亦是独立难支,且吴三桂等人又久战乏力,确有些担忧。
因于此,在得到张若麒与张诚的军报后,见黄土岭攻山之战一切顺利,他才敢传令,命曹变蛟、王廷臣从西石门出击。
可是,就连洪承畴也未曾想到,只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马科与白广恩两镇兵马竟相继溃败,确实是始料未及!
而明军曹变蛟所部的举动,也使清国睿亲王多尔衮所始料未及,他非但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更是几乎打乱了全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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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协总兵曹变蛟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二人,领麾下兵马在乳峰山东南驻扎,一直养精蓄锐未曾出战。
虽将士们无所谓,也乐得清闲,但曹变蛟与王廷臣二人却都是有些心急不已,他们追随洪承畴剿贼多年,都是勇往直前,何时当过预备队?
只是,他们也知道洪承畴御下极严,虽有出战之心,却也不敢到中军去请求出战,唯有在自家军中待命。
如此一来,当他们得到进兵的总督军令后,立刻便催促麾下将士,速速前行,直奔西石门而去,曹变蛟的东协兵马在前,王廷臣的前屯卫兵马在后,浩浩荡荡开进西石门山道。
曹变蛟早就在心里憋着一股火,此刻,他一马当先奔行在最前,身后尽是披甲精骑,而步卒却早已被他远远抛在后面。
王廷臣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依令在曹变蛟后面行动,却也无法。
毕竟西石门山道时而宽阔,又时而狭窄,无法两军并进,所以总督洪承畴才会命曹变蛟在前,王廷臣在后。
按照计划,曹变蛟在出了西石门后,要先与白广恩汇合,再定行止。
然曹变蛟才进西石门不远,便遇到慌张逃回的蓟镇溃兵,从而得知山海镇、蓟镇军马已遇袭崩溃,可溃兵却不知吴三桂所部兵马情形如何。
曹变蛟情急之下,一面派轻骑快马回报洪承畴,一面率领麾下精锐甲骑急行而进。
西石门女儿河谷方向,原本有蓟镇一部兵马驻守,可白广恩正兵营崩溃之际,他们也遭到一股千余的鞑贼袭击,登时便溃了。
他们一部分沿着石门山东逃,一部分则从西石门山道逃回,正好被曹变蛟所部截获,从而得知了女儿河那边的情报。
曹变蛟认为兵贵神速,他也因此才率部急行,想要趁着鞑贼大胜无备之时,一鼓作气,冲出西石门山道,以免被堵在里面不得出入。
果不出曹变蛟所料,西石门北口虽有一千余骑鞑贼驻守于此,然他们尽皆披甲骑兵,又无大车火炮,全凭骑射与骑砍。
在无论数量,还是体力都占尽优势的东协兵马猛烈冲杀之下,只一瞬即永恒,他们丢下了百余名勇士的尸身,便带上伤者急急撤离而去。
…………
而此刻,清国自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以下,众位贝勒、大将们正在意气风发,观瞧各旗包衣阿哈杂役搬运缴获,想着如何才能袭破吴三桂大军。
未能擒杀马科和白广恩,即使缴获再多,与山岗上的众人也是遗憾。
因此,他们大多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击溃吴三桂部,甚至于一举将其擒捉来,用以诱使祖大寿出降。
吴三桂在辽东地位可非其他总兵能比拟,擒捉了他,即可欺骗祖大寿,使他误以为明国援军已全师尽溃,如此或可使之放弃固守,出城纳降。
若祖大寿出降,没了锦州城,那明国的援辽王师也必定军心大乱,指日即可将之全师击溃。
毕竟,锦州失守,是蓟辽总督洪承畴无法承受的结果!
可天不如人愿,就在他们憧憬未来之际,一骑急奔而来,告知他们但援军已袭破西石门北口守军。
此前,在蓟镇军溃败之后,哨骑源源不断传回的都是好消息,言一路追击溃兵非常顺利,那些明国溃兵,很少有回头抵抗的迹象,一路斩获颇多。
众人虽也想到,明国不可能只有马科、白广恩这万余兵马在此,必定还有别部明军正在赶来。
然自己数万勇士在此,就算明军再多几万又如何?
因此,当众人得报明国援军已突破西石门防线之时,也只是略显惊讶,并未表现出丝毫慌乱紧张之意。
阿济格就大大咧咧的叫嚷着要亲率勇士前去截杀明国援兵,他还声言此番若不一举击溃吴三桂部明军,怕以后就再无今日这等机会。
奈何,在此主事的确是睿亲王多尔衮,而这里的两万余清国精骑也自然是听从他的军命,阿济格再不满,他也不敢违抗多尔衮的军令,因为那样的话便等同于违抗黄台吉的命令。
不过就眼前的这些收获,也足以让各人意气风发了。
此战,清国以石门山、黄蓟镇军土岭为饵,诱使驻守松山的明军主力出击,借此在女儿河畔伏击一阵,以消耗明军战力与锐气。
更能将明军主力死死拴在女儿河、小凌河对岸,使其处于既不得退、又不能进的两难境地。
当然,清国君臣毕集于锦州前线,憋了这么些天,不可能只玩出这么一手,他们在此后还有一系列杀招。
可以说,黄台吉和洪承畴勉强算是棋逢对手,而洪承畴之败,虽在与朝廷的掣肘和冒进之策,然他本人性格上的弱点,也同样在此战暴露无疑。
但是,在这一个时空里,因为有了张诚这外来户的存在,辽东之战的结局也正在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