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福了一礼,口中问道:“老人家,您知道风云书局在哪吗?”
“风云书局?难得还有年轻小辈知道风云书局。”青衣老者捻须笑道。
长宁心中微微酸涩,这是她外祖父的心血啊,当年也是上京数一数二的书局,现在竟然已经到了无人能识的地步了吗?
“小女要替家中长辈取书,还望老人家能告知一二。”
“嗯,前面那条街左转有一条小巷子,里面就是风云书局。”
“多谢老人家。”
“小姐,这会天都黑下来了,咱们真要进去吗?”沉香看着眼前深幽的小巷,心中有些不安。
“不会有事的,放心。”长宁心情略微沉重,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打趣沉香,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其宽心。
跟长宁走进巷子,沉香不由双手抱臂。这还是初春的天气,傍晚本就偏冷,且这巷子常年背光,人迹罕至,更凭添一丝凉意。
长宁似是不觉,径直走进巷子最深处停了下来。
抬头看门上的匾额:风云书局。四字笔力遒劲,似是能看出下笔之人端方刚正的品行。
走进书局,不大的空间摆着几个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游记,杂书,列传和诗词。
书桌后面守着两人,此刻正笑看着她,其中一位正是给她指路的青衣老者。
“老人家,您是?”
“老朽姓赵,小姐可唤我赵伯。”赵伯笑眯眯说道。
“赵伯,这位是?”长宁回看向赵伯身后的男子,这男子年约二十,面目憨厚,穿一身玄色布衣。
“这是我孙子,赵文。小姐今日来取什么书的?”赵伯带着赵文走了出来。
长宁走到书架前面,素手划过一排排码得极整齐的传记,指尖停下,抽出一本蓝布包着的书。“这可是前朝方回大家所著?”
方回是前朝书法大家,一生四处游历,临终前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写成了方回游记。这书虽然不是诗歌列传,但是方先生文笔精炼,内容翔实,细细看下来并不枯燥。
赵文走上前,细细看了一眼回道:“小姐,这却是方回先生所著,可这书并非亲手所写,而是拓本。”亲手所写自然比拓本价值高,但赵文生性憨厚。他也爱书,实在不忍心拿书骗人。
长宁心中暗暗点头,她当然知道这是拓本,真正的方回先生真迹此时就在昆仑山上的藏书阁里。方才一问只是想试试这赵文心性如何。
“拓本也不多见,就这本吧。”花枝点头,从袖中掏出钱袋就要付钱。
“赵伯,为何书局只有你们两人呢?”
“书局生意不好,伙计们也都走了。”赵伯心中酸涩,语气也愈加低落。他和老爷一同长大,当年建立风云书局时他就已经在了。这么多年,他眼睁睁看着曾经辉煌的风云书局在他手中一日日败落,他愧对老爷。
“赵伯,是我裴家对不起您。”长宁深深福下了身子。
“裴家?您是?”赵伯眼眶微红,语气颤抖。当年他随大小姐嫁到上京,自然是知道大小姐的情况,后来得知小小姐三岁还不能走路,心中也急得很。可那时开始大小姐与他们这些旧人的联系就渐渐断了,他也无法知道更多。
“赵伯,我是长宁。”长宁心里也不好受,娘亲太糊涂了。
“小小姐,老奴见过小小姐。”赵伯眼角泛着眼泪,带着赵文行礼。
“赵伯快起来,是我来迟了。”长宁扶住赵伯,心里叹气。在这个跟外祖父同辈的老人面前,她有很多的愧疚。
“小小姐,大小姐好吗?”赵伯眼里含着泪。
“娘她一切都好,赵伯,这些年幸苦你们了。”
“不苦,文子也喜欢书,守着书局我们心里踏实。”赵伯欣慰的点头,他终于见到小小姐了。
长宁跟着赵伯转了转,目光被最里侧的一栏书吸引了。她抽出一本话本子,倚在书架上细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