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宴设在观星台,是宫中最高的一处楼阁。天已经全黑了,夏风送来荷花的香气,天上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洒在荷花池上,似在池中蕴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观星台左右两边设了三桌,男宾女宾各自坐在两侧。
秦氏坐在宴席上一双眼睛盯着院口,宴会都开席了,宁儿还没回来。
谢婉华心中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劝道:“夫人别担心,皇后母仪天下想来不会为难宁儿的。”
另一桌,傅叶低头对傅殊说着什么。
良久之后,再抬头,目光投向女眷那桌,眉头微微蹙起:“无事。”
宗朝渊端起酒杯,指尖转动,隐约可见杯中水光泠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可是这桃花酿不合你心意?”
“焕之误会了,听说你已经拿到毒经了?”傅殊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好友,闲闲地开口。
宗朝渊似是没听出傅殊话中的幸灾乐祸:“拿到了,只是未有解法。”
六皇子生母容妃,出生宗家,容妃早逝,宁文帝感念皇后接连早夭两子,遂将六皇子记在皇后名下。七公主罹患怪症,年纪轻轻就已鸡皮鹤发,宗家为感谢皇后照拂六皇子的恩德,已为七公主寻医问药良久。宗朝渊也是从御医口中得知曾在毒经上见过此类病症,因此才有了风云书局那一出。
“乐瑶得昆仑鬼医医治,想来必会无恙。”傅殊笑得眉眼风流,那坏心肠的丫头不知道会给乐瑶喂多少黄莲,想想真是激动呐。
看傅殊笑得如此荡漾,宗朝渊轻咳一声,垂下眼眸,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昆仑鬼医...是她吗?
另一旁,宋烨身着正一品太傅朝服被一群大臣簇拥着。俊逸的脸上不见丝毫不耐,从容有度的周旋其中。
“宋太傅,可真是前途无量啊。”户部侍郎周文康心下感慨,这人三个月前还是一介贫寒学子,此刻竟已位列三公,正一品太子太傅。
眼下大宁太子未立,却已立下太傅,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无论将来哪位皇子继位,这宋烨都是能飞黄腾达。
周文康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到宁文帝所思了,陛下这是希望在立储之前,宋烨能刚正守己不向任何皇子靠拢,做个纯正的孤臣。
这样想着他越发感激小友提醒自己派宋烨前往雍州,若是没有自己,这宋烨想胜任太傅还不知道得熬多少年呢,自己送了这天大的人情等于是提前与未来的肱骨之臣打好了关系,将来任他风云如何变,他都留好了后路。
宋烨眼中噙着淡淡笑意:“周大人照拂之恩,宋烨必不会忘。”
他也没想到一趟雍州之行竟让他直接官封一品,想来自己有今日,她也会开心吧...
“皇上,皇后到!”刘福尖细的声音响起,场中熙攘的声音停下。
众人跪地三呼万岁,长宁趁众人行礼之时悄悄从后面绕了进来。
宁文帝今日身着龙袍,与皇后坐在一起相得益彰。
“平身。”眼下旱灾未解,若不是有夜国使臣和宋烨两档子事儿,自己还真不想办这个宫宴。
众臣看宁文帝兴致缺缺,一时也无人敢说话,观星台上针落可闻。
宁文帝目光落在下首,眼中终于带了点笑意:“殊儿今日竟然没迟到,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