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文下朝以后才知道女儿被刘于拭带走的事。
荣青堂
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裴家的男人都在此议事,一直从裴子文、裴子书下朝直到现在。
裴青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定定地盯着手中的茶盏出神。
裴子文站起身:“我去接宁儿。”
“坐下,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裴正清比裴子文想得更多,这一日的时间足以够他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宁姐儿既然在望江楼买下了那名nunu,自然要给个说法的。
并非他不近人情,只是他是裴家的族长,需得对整个裴家负责。
裴子书见老父这番作态心中舒畅,挑着眉道:“大哥,快些坐下吧。”
父亲做这样的决定他身为长子自然能理解,可老二呢,上次若不是借了宁姐儿的名头,他只怕现在还赋闲在家。今日宁姐儿遭人陷害,不光不帮忙,还说了整整一日的风凉话,实在让他心寒。
“大哥,坐下吧。”裴子业早就清楚自家二哥的为人,并不感到意外,拉了拉大哥的袖子。
裴子文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二弟,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悲凉。
“爹,宁姐儿不可能是突厥细作。她白白被人冤枉,咱们做长辈的就这么视而不见吗?”
“大哥此言太过偏颇,刘大人的为人咱们不知道吗?那是最刚直不阿的人,宁姐儿还得叫刘大人一声舅舅!哪有舅舅冤枉侄女儿的?”
裴子书说得畅快,这小半年他憋了一处的火索性都发了出来。
“你!当日你哄我用宁姐儿的恩典换你官复原职时怎么不说这番话?现在如此忘恩负义,枉为叔父!”裴子文是彻头彻尾的读书人,生平唯一的争论便是政见不合时在朝堂上与人争论,何曾这样说过裴子书。
裴子书听罢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让...”
“好了!”裴正清用手中的拐棍重重杵了杵地下:“老大,为父没有怀疑过宁姐儿,只是我是裴家的族长,万事都要以裴家为先,你明白吗?”
“还有你老二,这些年我知道你心中不平,认为我偏心你大哥三弟,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三弟空有一身才学为何迟迟无法入仕!”裴正清说得有些急了,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开口:“那是因为陛下容不下我裴家,我裴家锋芒太露了。”
“青山你好好听着,我老了,这些话我只说这一次了。”裴正清放下拐棍,伸手搭在裴福手上站起来:“裴家延续至今已经两百多年了,你们可曾想过为何裴家有这样的声望圣上还能容得下我们?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守着本分,并未越雷池半步。若是有一天我们过了界,即便我们没罪,圣上想要我们死难道会没法子?”
堂中静默,针落可闻。
裴正清转过头细细打量裴青山:“青山,你是裴家的未来。今日祖父的话你要放在心上,你们都是裴家的人,不管你们心里那些小算盘打得有多响。切记,我们是一家人,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裴家若是倒了,你们又能走多远?”
他老了,护不了裴家多久了。早晚有一天会由小辈站出来,到那一天裴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裴青山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掀起波澜。他不确定祖父是否知道今日之事与他有关了。
“是,父亲。”裴子文到底是大哥,听到父亲这番话再看看父亲满头的白发,他实在不该让父亲再为他费心了。
见裴子文表了态,不管心中如何不屑,裴子书也站起来拱了拱手:“方才弟弟冒失了,请大哥见谅。”
“我也有不是,二弟对不住了。”
裴子业眯着眼笑道:“这就对了,咱们兄弟三个可不能离了心。”
裴子文裴子书闻言,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