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未定,裴子文自然很担心。
尤其在知道长宁为裴家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对她的终身大事,他身为父亲不能不慎重。
长宁垂下眼帘,身子也坐直垂下眼帘,眼睫纤长轻颤,恰好遮住了长宁眼底的情绪。她自然是听出了父亲话中的试探,淡淡一笑:“父亲,不过一年而已,女儿正好多陪陪你们。”
她想嫁给他,前世一直到死她都不知道傅殊的情意,严格说来她与傅殊两世加起来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她却知道她对傅殊的感情与感激无关,明城那一夜也是如此,明明她已经身中摄魂蛊了,但是在见到傅殊那一刻心底却是忍不住泛出丝丝甜意。
她想,这就足够了。
“丫头,若是因为前世傅小子为你做的事大可不必,为父会想办法补偿他。”
裴子文知道女儿之所以能重活一世,是靠着前世傅殊拿命换来的。他知道只是补偿弥补不了傅殊,但是他更知道女儿与傅殊并没有什么交集,况且方才他提到的傅殊摄政王的身份来日定会惹来祸端,现在这样问只是不想女儿在为裴家付出这么多以后还要搭上终生幸福。
裴子文话落,花厅中便陷入了一丝诡异的静谧之中,连裴正清也不由认真朝长宁看过来。
长宁微微一笑,摇摇头:“我知道父亲是为女儿好,只是...女儿心悦傅殊,请父亲成全。”
长宁澄澈的眸子里静静流淌吧着温柔,她好像感受到了傅殊的气息?
女儿心悦傅殊。
心悦傅殊。
傅殊一行人此刻静静立在花厅台阶之下的院子中。
长宁似是心有感应般朝傅殊看了过来。
男子今日一身绛紫色长袍袖口领口处镶绣着银色流云滚边,乌黑柔顺的长发被一条墨色绸缎束起。男子朝她微微一笑似是春水化开,眼角眉梢皆是毫不遮掩的温柔。
长宁呼吸微微一窒,从前她觉得傅殊的容貌更多是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冷漠,但今日再见却觉得少了往日五官的冷硬,傅殊昳丽的容颜似乎要比裴青衣更加美艳。随即想起方才自己那番话,长宁脸颊在一瞬间似是被火烧过,匆匆撇开视线。
要是傅殊身为女子,只怕上京第一美人便没有裴青衣什么事了。
裴子业立在一旁也听到了厅中少女的回答,再看向傅殊的时候忍不住揶揄道:“王爷快些进去吧。”
“在这里等着。”傅殊含笑看了一眼傅叶、傅秦。
“是!王爷。”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齐齐高声应道。
裴子文也是才看到三弟带着傅殊进来了,眉头虽然还是舒展不开,但瞧见长宁泛红的耳根还是缓和了神情。
裴正清倒是比裴子文看得开,他这个年纪了小辈们幸福才是好的。
这番思索间,裴子业与傅殊已至花厅。
“父亲、大哥。”裴子业行了一礼道。
“殊见过裴老大人、见过裴大人。”
裴福端着婢女刚砌好的茶,开始布茶。
也不知是不是长宁的错觉,她甚至在裴福眼中都看到了笑意,一时之间不由越发羞恼起来,撇开视线不看厅中立着那人。
她方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真是丢脸透了。
“坐吧。”裴正清轻咳一声:“丫头,你方才不是嚷着要去看瑾哥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