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虽说也是中医内科,但在传统的说法上,妇科、儿科,多半都是单独拿出来说话的。
如果李胜利以肝胆实火作为病症,柳爷还不会这么诧异,以膀胱受邪、循经上扰作为病症,那就是纯纯的妇科了。
本想开口提醒,又见李胜利言之凿凿,柳爷这边也就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记录病历。
病患没有给柳爷后续开口的机会,李胜利这边又一剂茺蔚老姜汤开出,柳爷这边就没法淡定了。
这是妇科治疗痛经的温经止痛、活血调经的汤药。
见肖家姑娘淡定的接过方子,去一旁的药袋之中抓药,虽说用的不是红糖,但土褐色的古巴糖,也可以当做红糖来用。
看看药剂的齐备程度,柳爷就知道,自家的传承人,这是有了很大的收获,起码在妇科之上,已经有了坐诊看病的资格。
“小爷,您先停一下。
凤霞丫头,先让病患等一下……”
喝止了李胜利,让一旁观摩的马凤霞,挡住后来的患者,柳爷这边不得不开口了。
“小爷,这两剂药,是妇科药?
您啥时候主攻妇科了?
茺蔚老姜汤无所谓,您把龙胆泻肝汤用于妇科,那是有风险的。
肝木疏泄太过,则现自汗尿多、带经来早,弄不好就是崩漏之症啊……”
柳爷出口喝止,主要还是怕出问题,如果李胜利开的都是茺蔚老姜汤这类,他也不多言语,吃错了也没什么大碍。
那本就是温经调血的药剂,妇女吃了多半都是有好处的。
但龙胆泻肝汤不成,那是泄泻类的药剂,多吃一副,也会有明显的症状,很容易被病家找上门的。
如果给人弄成了崩漏,遇上不要脸面的妇女,一个带血的大裤衩丢到诊台上,那医者的名声可就没了。
“柳爷,年前年后我可没闲着,医书背了一大堆,这也就顺手的事儿。”
李胜利这么敷衍的说法,柳爷显然是不信的,妇科这活儿一般人干不了。
妇科多出名家,但药剂不好施用,就跟龙胆泻肝汤一样,稍微差了剂量,请等着病家上门好了。
为啥妇科多出名家?
因为差的、胡乱开药的都倒霉了,人家本来三五天的潮信,任谁给弄成一来一个月,医家的麻烦都少不了。
血裤衩砸诊台,可不是柳爷杜撰出来的,他经历过,确有其事。
“您能开立信心,我不拦着,但妇科用药,可不能雷厉风行,该收敛还是要适当收敛一下的,别没事儿找事儿。
村里的妇女跟城里可不一样,真要给人弄成崩漏,人家当场脱了裤子让您看,到时候,您看是不看?
虽说是破五了,但不过十五还是年,这大年下的,您可别招晦气……”
李胜利用药雷厉风行,柳爷算是亲历者,但妇科病真是不能这么玩,一旦过量,害人害己。
见坐诊的两人起了冲突,一旁观摩的马凤霞,就想挡一挡柳爷,李胜利在马店集的地位不一样。
按柳爷的说法,谁敢拿着血裤衩砸到他的诊台上,老支书王胜庭,能把血裤衩给那女人套在头上,让她在村里游上半个月的街。
“柳爷,马店集的社员,信得过李胜利!”
马凤霞的维护,没有得到李胜利的善念,只见他面色一沉,张口斥道:
“闭嘴!
我们爷俩说话,没你说话的份儿,今儿观摩一天了,有什么所得没有?”
李胜利跟柳爷之间,那是柳家传承门内之事,由不得他人置喙。
接了统哥的八大流派初级,他的医术,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了,如果来的都是普通病患,他还是能搏一下名医称号的,最起码一个乡间名医是少不了的。
至于马凤霞,她学的是西医,想要有所精进,观察力是少不了的。
李胜利开口也不是无的放矢,脾虚在任何一个村子,都可以当做主要病症来对待的。
而脾虚,除了用补中益气汤之外,饮食上的调节,也是不可缺的环节。
如今马店集有便利条件,村外的大食堂,每天都要熬制骨汤、肉汤。
老汤一说也就那么回事儿,这年月你去找找,哪特么有百年的老汤?
你去练个摊试试,派出所或是公社的分分钟给挂上投机倒把的大牌子。
斥责马凤霞,李胜利也是在转移话题,这样柳爷就不会刨根问底了。
“我看村里脾虚的患者不少,脾虚是个什么病?”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跟在他身边,马凤霞可不是个木桩子,那是老支书的任务。
除了照顾李胜利的起居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跟着他学本事,除了医术之外,心术是重中之重。
“这算是不错,至于脾虚,用西医的说法,笼统一些就是营养不良、操劳过度。
操劳过度咱们没法管,营养不良还是可以管的。
羊肉、羊杂吃不起,咱们村的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喝一下羊汤嘛!
告诉徐老七,以后大食堂那边,就主打一个汤清味美,别弄什么白汤浓稠了。
让农机那边,弄几辆水车,社员在田间地头,日常就喝肉汤好了。”
医术算是登堂入室的李胜利,行事愈加的爽利了,不用经过老支书王胜庭,马店集的这些小事,他安排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