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徒埩赶来,看见如此情况顿时慌了手脚。
他不打仗的时候,就是个铁憨憨。
这一路都是贾琮照顾着他跟孔明霞夫妇。
包括训练士卒,分拨斥候,安营扎寨,都是由贾琮做主。
贾琮这一病,他立时觉得没了主心骨。
想了半日,只能命人去请贾珍跟贾蓉。
贾珍见贾琮烧得昏昏沉沉,满口胡言乱语。
眉头紧锁。
忧心忡忡地道:“琮兄弟下午还好好的,怎么晚间忽然起了烧?”
“这样子可怎么渡河去历城?”
一语提醒了郑多福。
是了!
历城!
戚有禄便在历城!
郑多福连忙道:“世子爷,珍大爷!”
“奴婢现在洑水过河,去接有禄哥!”
贾蓉连忙一把拉着他,沉声喝道:“现在黄河水少,反而更加湍急!”
“又是黑更半夜,看不清楚水文情势。”
“你不要命了?!”
郑多福咬着牙道:“三爷这样高热不退,只怕会烧坏脑子……”
“奴婢不过是个太监,承蒙三爷不弃,当自己兄弟一般看待……”
“要奴婢眼睁睁三爷活活遭罪,奴婢做不到!”
他的修为远比贾蓉要高。
轻轻摔开贾蓉手掌,转身营帐外的黑夜急冲而去!
徒埩这才反应过来,高声朝帐外大喊。
“福子!别莽撞!快回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唤得住郑多福。
几个起落已经站在黄河边。
此处原本水面极宽,只是伴随黄河水位剧烈下降。
急速水流冲走泥沙,露出河床上的礁石。
两岸最近的礁石相距,不过才十数米距离。
只是中间大河水流浊浪滔滔,湍急无比,声若如雷。
这一跳下去,怕还真是生死难料……
郑多福咬咬牙,闭着眼睛便要往黄河里跳。
正在这时,一记绳镖从对岸飞来!
牢牢钉在他脚下的礁石上。
紧接着,一人借用绳镖之力,在绳索上点了两次。
轻飘飘飞了过来!
来人笑道:“福子,伱这是要自尽?”
郑多福睁开双眼。
只见上弦月下,忠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爷!你来的太好了!”
“三爷病了!”
“快,快送我过去接有禄哥来治病!”
忠勤脸色变了变。
“琮儿怎么会忽然病了?!”
郑多福道:“高热不退,彤云纤月喂了丸药没用。”
“随军太医的汤药跟针灸也没用!”
忠勤道:“你先回营看着琮儿,我亲自去接有禄。”
郑多福的身手比戚有禄稍弱,他未必能借助绳镖飞过黄河。
忠勤跃上绳镖,依然是轻轻几点,便渡过了大河。
郑多福大喜,转身狂奔回营!
“世子爷,珍大爷,蓉哥儿!”
“忠勤王爷马上接有禄哥过来!”
贾珍拉着他问道:“这里水流湍急无比,王爷怎么过得来?”
郑多福先去摸摸贾琮额头,只觉还是烫手。
一边打水给贾琮换上湿帕子。
一边道:“王爷架晾绳索,就横在河面上,轻轻巧巧就飞过来了。”
贾珍暗暗咋舌,那河水就跟开了锅似的。
不要从绳索上走过,单单只看着都眼晕。
孔明霞却在心中跃跃欲试。
慌得徒埩一把抓住她不放,轻声道:“我的姑奶奶,已经够乱的了。”
“消停点好不好?”
“六叔的武艺已经直逼世间之巅,你哪能跟他比?”
贾珍与贾蓉这才发现一直跟彤云纤月站在一起的青年侍卫,居然是世子妃!
大吃一惊。
又不能贸然过去行礼。
只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后。
忠勤与戚有禄联袂而至。
戚有禄来不及话,急忙上前搭脉。
随后在贾琮口中喂下一颗丸药,先刺破他十宣穴放血。
再是抬手飞出几枚银针,直刺曲池与合谷外关三穴。
轻声道:“福子,扶好三爷。”
“是!”
戚有禄坐在贾琮身后,一掌拍向大椎穴!
贾琮额上身上暴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高烧随之退去。
随即,听他口中轻轻“啊”了一声。
悠悠醒转。
所有人这才全部放下心来。
戚有禄收回手掌,这才问道:“琮兄弟,你遇见了什么事?”
贾琮见这么大阵仗。
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病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笑道:“六叔,有禄哥,珍大哥,埩大哥,蓉哥儿。”
“让各位担心了……”
他不好当着孔明霞与彤云纤月三个女子下午流民的事。
只含含糊糊混了过去。
连徒埩他都不愿意被他知道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跟女孩子提起?
此时,已是光大亮。
贾琮喝了碗米粥,从床上一跃而起。
戚有禄见他精神复苏,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起因,等会没了人再问也不急。
一行人走出军营。
这才看见那道两头刺入礁石的绳镖。
难道忠顺跟戚有禄昨夜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孔明霞看看绳镖,又看看湍急无比的河水,俏脸微微一白。
再也不要试试的话。
忠勤笑道:“这边水流太急,放不得羊皮筏子。”
“往前面绕行十来里。”
“那边水面宽些,可以放羊皮筏子,也能放船。”
贾琮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
指着那道绳镖笑道:“这上面再搭两条绳镖,下面再搭一条,中间铺设木板就好。”
“人过去没问题,就是马儿跟粮车还是要船运。”
忠勤满脸坏笑看着他:“咦?”
“昨晚烧了整整一夜,急得福子差点跳河自尽!”
“居然脑子还这么好使?”
贾琮先是噗嗤一笑:“六叔!”
“人家生病也拿来取笑!”
接着反手抓过郑多福:“福子,跳河自尽是几个意思?”
“你这是要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