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屹立长空，气息温和平静。</p>
万圣公主此刻看向他，只觉一阵书生意气。</p>
在其身前，一卷虚幻丹书接连碧海，手中三尺青峰似要荡尽世间不平。</p>
又如其周身堂皇，仿佛山峦巍峨，高不见顶，只可观其冰山一角而难窥全貌。</p>
“今日开经卷，方知天下事！”赵元轻弹剑鸣，那丹书顿时化作一条长河般铺展而开。</p>
时间在此刻仿若凝固，在场之人皆是只能立在原地凝望这虚幻的白金色长河。</p>
除却三宝娘娘方可动弹之外，就连谢缺在此时都受到掣肘，一时之间被摄取了心魄。</p>
“早就等着你们的底牌了……只是如此的话，那便结束了！”</p>
三宝娘娘那如晨钟般大小的巨瞳顿时变得鲜红，她张开了大嘴，三色流光从其中席卷而出。</p>
其上怨气逼人，可怖的血气顿时想要将天上的长河覆盖。</p>
“吾铸浩然长河，以养吾身正气。”赵元任由这血气拍打，天地之间都在此时被撕开了一道裂痕，虚空也位置震颤不已。</p>
“拘了你的神火！”三宝娘娘高声嘶啸，那血气长河将赵元目之所及尽数铺盖。</p>
此时的天空，一切都被这血气泯灭不见。</p>
无论有形无形之物，在此时都化作灰灰。</p>
就连空间本身，也在此时寂灭。</p>
“我虽是个图腾神，但成神时间之久，岂是你这等初入七境之人可比的？”</p>
三宝娘娘怒吼之间，将血气长河再扑向赵元本身。</p>
赵元的身躯在此刻亦是轰然落入了海中。</p>
血气长河依旧冲击不减，直到将海底碾出一道巨大的海沟之后方才停歇。</p>
这般地裂天崩，只是在一瞬间便已发生。</p>
谢缺虽说此时已然摆脱了心神的束缚，但也根本来不及反应。</p>
但他亦是无所动作，眼神动作都出卖了其平静。</p>
“哈哈哈……吾号三宝，除却舍利子外，自然还有二宝傍身，岂是你们能够想象得到的？”三宝娘娘笑着，亦是从嘴里吐出一枚血色宝珠。</p>
这宝珠连通那血气长河，是为源头所在。</p>
那血气长河再度被其舌尖裹挟着猛然一卷，赵元的身躯方才从海底被抛出。</p>
此时的赵元，显得狼狈不堪。</p>
整个身躯之上满是裂痕，仿佛被打破之后重新粘起来的瓷器。</p>
但他面色冷淡，不见丝毫恐惧，就连惊讶之色都没有。</p>
甚至于，赵元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怜悯。</p>
三宝娘娘见之，顿时发出尖声怒吼：“你就不怕吗？”</p>
“你为什么能这般平静？”</p>
她发出滔天怒吼，那血气长河显得越发可怖起来。</p>
其中血色不断鼓泡，仿若沸腾。</p>
每一个泡沫之中，又有着极度怨毒蕴藏其中。</p>
赵元的身躯被不断翻覆碾压，但其声音确实依旧平静响彻于长天之上：</p>
“不过一介奴仆，怎敢自称神灵？”</p>
在其瞳孔之中，亦是直接洞穿了三宝娘娘表面的身躯，直至神魂。</p>
在其上，一道为人奴役的印记烙于其上。</p>
那是一个九头鸟的印记。</p>
“真是可悲……”</p>
随着赵元的这一声叹息，三宝娘娘在此时再度发出一声惊叫。</p>
“我要杀了你！！”</p>
赵元再叹：“唉……”</p>
“虽为天生的异神，但你如今这般体态，亦是可用一语形容。”</p>
“神龙无首……真是猪狗不如……”</p>
在其话音落下之时，天空之上的血气长河轰然破裂。</p>
那丹书所化长河的模样，此时此刻彻底显露在天地之间。</p>
仿佛一条蜿蜒而行的真龙，前不见源头，后不见尾。</p>
其身躯之上，尽是无数古老的儒文。</p>
其上见证了悠远的历史、智者的智慧、无数儒者的理念。</p>
这些交织其上，形成了一幅绚烂的白金色河流。</p>
长河之上，波光粼粼。</p>
每一道波纹都承载着一千古绝文，只是见之，便可洗涤心灵，使得念头纯净。</p>
只是见之，万圣公主便是有了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p>
仿佛其已流淌万世而不竭，浩荡不息。</p>
这浩然长河出现的一瞬间，便是彻底碾灭了周遭的血气长河。</p>
所有的血气仿佛见到了此生的天敌，瞬息之间便是重新涌入那枚鲜红宝珠。</p>
“血神的神域……也失败了吗？”万圣公主银牙紧咬。</p>
这宝珠乃是九头虫数十万年前斩杀了一位名为“血神”的图腾神，将之神魂肉身熔炼所得。</p>
其威力能够媲美七境强者。</p>
如今却是见到了这浩然长河之后，竟是畏缩了。</p>
赵元身上的伤势，逐渐恢复。</p>
他抬手之间，身上儒袍再度白净如洗。</p>
赵元立稳了身形，手中丹青剑亦是发出嘹的剑鸣，直指三宝娘娘。</p>
万圣公主给三宝娘娘一个目光，随即言道：“先行止战。”</p>
谢缺和赵元心思相同，亦是停下手中动作。</p>
九头虫的那神念也在此刻停下了攻势，将万圣公主的身形庇护其中。</p>
万圣公主只是叹了口气，看向谢缺：“你这位……朋友，如今非是凡人……”</p>
谢缺抿嘴不言。</p>
赵元成神与否，他自己内心清楚的很。</p>
他们二人所走之路，和正统的修行之路完全不同。</p>
但若是说其突破了六境，完全没问题。</p>
只是说成神……谢缺就不太肯定了。</p>
赵元同赤龙法王交流的那些年，所得甚多。</p>
一言两语都无法解释清楚。</p>
其不仅为谢缺的人仙武道彻底奠基，也为赵元的儒修前路再辟新径。</p>
万圣公主凝视谢缺：“你若是能将那祭天之法交出，我便饶了你性命，如何？”</p>
此言语气，仿佛她自己还吃了很大亏一般。</p>
谢缺闻言，不禁心头疑惑。</p>
这万圣公主没见到赵元如今的威势吗？</p>
还是说……其还有其他底牌？</p>
收敛了心思，谢缺知晓这妇人心思歹毒，从一开始就没有安什么好心。</p>
他从一开始，也就没打算相信万圣公主。</p>
毕竟海神殿在穹宇海深耕多年。</p>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p>
这般八岁小儿都易懂的道理，万圣公主想必也是心底门清儿。</p>
与自己的交易也不过是暂时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