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位同事路过，上来看望一下，顺便聊聊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六七位一起来就不寻常了。他连忙来到会议室中，看见领头的是老厂的余师傅，正跟项厂长说着些什么，项厂长摇头说：“余师傅，你们都是国企的骨干，又是我的老同事，如果说上我企业上班，我举双手赞成，叫我去收购兼并你们的企业，实在为难我了。”
原来，国营艺雕厂因多年经营不善，资不抵账，破产即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所以，政府计划对企业进行改制。改制的思路就是找几张效益好的同类企业为龙头，牵头兼并亏损国企。医药化工与机械类还好些，评估资产时设备打折的折扣很大，接手企业还能赚些钱。工艺品等劳动密集型企业固定资产只是框架式的厂房与一些破桌子，接手后牵涉到这么多工人的生计，特别是退休工人的退休工资，项厂长不傻，自然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而老技术人员辞职出来，以前的安置费不需自个出，凭他们的技术水平，工资给高些不吃亏。
金副厂长问道：“才几天，停薪留职的政策就变了？”
余师傅垂着头说：“是啊，县政府的领导来了两次，召集我们讨论如何安置，说是给我们两条路，一条是用钱买断工龄自谋出路，一条我们自找门路找人接手这企业。买断工龄的话，给的钱能用多久啊，退休后怎办？企业出去的人当中，以项厂长生意最好，所以，企业工友推荐老哥我几个找项厂长谈一谈有无兴趣。”
项厂长对他使了个眼色，拉他到隔壁的小客厅中，说道：“我看中了艺雕厂这块地，但现在艺雕厂的人太多，摊子太大，这事现在还不到时候，得拖一拖，你我的耳根子都不可太软，等到政府把临时工与农村合同工等大部分安置了，退休人员条件谈好，只剩下少量正式工，我们再与政府淡并购的事。”
企业并购，特别是老国企，总有人会以国有资产流失的名义向上级举报，弄得收购者不胜其烦，所以，大部分有意向的并购者多是以拖待变，等待政策，项厂长现在抱的正是这想法。
自个虽说拥有企业百分之一的股份，但一分钱也没缴，是项厂长送的干股，在企业决策中并无什么决策权，金副厂长自然清楚项厂长的话外音，于是向他请示道：“我想出去与客户交流一下彩石镶嵌样品的问题，看看客户是否满意，还有没有新的要求，估计共需要个十天半月的，还得厂长批准。”
“去吧，客户关系一定要维护好，才有企业的将来。”项厂长舒了一口气，暗想，这人的脑袋也开窍了，不再只是个技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