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毗之还在笑,但那眯着的笑眼当中却藏着慑人的光:
虽然在传言当中,周毗之对应着当中的气,但事实上他却是一个极少发怒的人,可在山河府就与周毗之打过交道的贺难非常清楚,不恼,不意味着周毗之不记仇——他性格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睚眦之怨却也叫人十倍偿还,在整个天边卫当中心狠手辣也是头一号的人物。但也正因如此性格和形貌,反倒是无人愿意招惹他,都愿与其结好。
当年无论是贺难还在山河府以学生身份代职、还是已经正式成为府丞,天边卫四总管当中出入山河府次数最多的就是周毗之——这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因为虽然两家司法机构水火不容,但这家伙在山河府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与其让别人来山河府受鸟气,倒不如让他来反而方便办事。而用贺难的话来说——这是一个让人没有办法拒绝的男人。
从那伞甫一落下,贺难心中就已了然来者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表演而已,他现在更感兴趣的问题不是周毗之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而是他出现在这儿的意义。
贺难浅笑,也不在意周毗之这玩笑般的威胁,随即又道:
周毗之摇了摇头,油纸伞已经被他收拢,此刻魏溃才看到此人可不止手中一柄伞而已。周毗之大大小小带在身上的伞共有三把,除却手中的一把明黄油纸伞外,其腰间还悬挂一柄短些的绀青色缎面绢伞,以及背上斜负着的一条丈长的漆黑铁伞——用常识就能推断得出来,这玩意儿可不是撑起来挡雨的,你说这条怪异的铁伞是种奇门兵器还差不多。.
从武人的角度来看,魏溃知道这纤细的男子力量大的超乎寻常,所以其武功也非同凡响——他手中的油纸伞看上去与寻常样式无异,但那伞骨可不是竹骨,而是金属骨架,那如长枪般的铁伞重量只会更夸张,如果都用同一材料铸造的话,以那伞的规格来说未必要比自己的戟轻巧。
将兵器收敛,便是周毗之表明自己的表现了,只见他上前几步到贺难面前,仗着自己比贺难高了一头居高临下地说道,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听到这种隐晦的代表齐单的称呼,贺难便懂了,他想也不想地便朝着副寨主平伸出自己的手掌,又示意周围的哥舒昊等人为周毗之让出一条路来——既然齐单知道自己在搞什么勾当,也通知到了周毗之,那么至少他这一次出面也不全是坏事,而周毗之也没有什么废话,从袖里摸出了个纸团随手扔进贺难怀中,转身便提人去了:「你倒是懂事,
也不枉五殿下特意托我来走这一遭——不过咱们还是公事公办。」
贺难看着周毗之带着副寨主离开的背影,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山河府——当初有一回,也是周毗之来亲手从自己这里提了犯人走的,不由得又低声笑了起来。
直到目送这位周总管已经离开视线,贺难也没有再言语,似乎也忘记了人家还捎给了自己一段话,还是哥舒昊这个有些愣的家伙凑了过来:这话还真不是哥舒昊奉承贺难,就从地宫相逢到现在,哥舒昊几乎亲眼目睹了贺难的一举一动,说句实在话他是真心佩服这小子在这个岁数居然有这种本事,着实是个挺了不起的事儿。
贺难点了点头:
阳洪此时也从这番话当中品出了别样的意味:阳洪心里思索的也不少,刚才周毗之的言行与态度他都看在眼里,虽说周毗之心目中也未必拿贺难当个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但明显也能看得出来贺难还真的能和天边卫搭上线——那如果是这样,阳洪还真就得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贺难微笑,带着一股刻意表演出来的神态:
阳洪显得有些激动,他虽然愿意依附于强者的羽翼之下,但不意味着他认可这件事。
贺难笑了笑,对阳洪的问题不置可否,而是展开了手中的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