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摆弄着书,“都没有,秋燕和晓梅回家,我没事可能都在宿舍,周丽,你有什么安排?”
“夏天不是升做徐州片区的区域经理了吗。平常也挺忙的,没时间请大家吃饭,说是五一看看挑一天大家都有空,一起吃个饭。”
“哇,夏总厉害啊。”
“喊天哥就行,夏总我怕他太飘。”
“秋燕、晓梅你们什么时候从家里回来?”
“嘿嘿,天哥请吃饭,我们肯定早回来,我们不是签了bs附中当老师吗,回去收拾些东西,和家人也做个交代,不然家里人总让我们去上海发展,其实我觉得南京就挺好的,招我们进去的领导也说编制可快可慢,如果不紧张七八月份可能就会有一批下来,所以我们觉得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嗯,我和秋燕商量过了,如果太久也等不到编制,我们也可以考其他学校的编制呀,我想考试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吧,就先干着攒经验。”
“芊芊,你签哪里?”
“我签了bj集团,专业还是很对口的,工资福利都还可以,上班的地方离我们三个合租的房子也很近。”
“你公司地址在哪?”
“就在金鹰那,几站路而已。”
“可以啊。”
“你们三个就好了,继续遨游知识的海洋,我们先替你尝试社会的吊打吧。”
“吊打?”
“社会险恶,你不知道吗?”
“芊总,说得我们心好慌呢。”
“名利的追逐,确实能把人逼出境界。”
“都能上升到吊打的高度了吗?”
“你们几个没在hc感受到吗?”
“嗯,我们都还好吧,你不也在那代了一个假期的课,谁给你穿小鞋了?”
“那倒是没有,两个月也带不出什么成绩,但是有竞争就会有利益冲突,只不过是我们没有提前遇到而已。”
“你已经提前感知了。”
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从门口应声而来,“提前感知什么了?”
“哎哟,我们的钱小姐回来了。”
“累死人了。”
“家里都给找好单位了,你累什么?”
“欲望太多,心累。”
“我们无欲无求,也心累。”
“不都签好单位了吗,还累什么?”
“就是芊芊,看你这两天无精打采的。”
“我妈总想我去上海或是回西安发展,但是我觉得我很喜欢南京,也想在南京扎根,我妈这几天都跟我闹脾气呢,电话也不接我的了。”
“没事儿,母女哪有隔夜仇呢,你让你爸给你说说好话,再过一阵就好了吧。”
“就是,就是,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秋燕,你说的是什么话。”
“大实话呗。”
“钱小姐,还没说你累什么呢?”
“我们家林浩铭转正不是也定下来了嘛,电视台事儿挺多的,我们也打算结婚了,最近到处看房子呢,哎,不是房价太高,就是地方太远,哎,愁得我们哟。”
“啊,你们都要买房啦,感觉我们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呢。”
“让他住我家,他面子又过不去,房子太贵,首付的钱我们自己可以凑,但是装修家电什么的我觉得就是攒点儿钱再弄吧。”
“你们都看了哪些地方了?”
“晓梅,你问她看什么地方她估计都忘了吧。”
“老幺说对了,好的买不起,不想买的我肯定也不会去记。”
“我觉得就是找你们其中一个就近工作的是最好的,或者两个都折中的也可以。”
“这个我们也想过,就是房价太高,我们看到下关的江南明珠最便宜也得小四千呢,就我们学校附近的都是八千多甚至九千了。”
“但是我觉得肯定是买市里的划算,升值空间更高。”
“老幺,我想住得宽敞点儿,买市里的就只能买个六十平的,这就六十万了,首付百分之十,也得六万,还没算税呢。”
“虽说远的可以买个一百平的,但是你可能每天光是家和单位来回就要三四个小时,平常出来逛街吃饭也需要提前出来一个小时,长久下来我觉得生活质量肯定是大打折扣的。”
“我同意老幺的看法。”
“汤慧,你深有体会?”
“南京和bj都属于地大还堵车的地儿,我们上次和诗懿去了bj,可能是赶上国庆,人挤人哟,就算不是早晚高峰,出门真的很费时,更何况你们的工作基本都是稳定的,如果不出意外也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所以买房还是得首先考虑交通便利。”
“哎呀,我也知道呀,但是我就是觉得真的太挤了,我好多东西就不知道放哪了。”
“林浩铭家不出点儿钱吗?”
“哎,家里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而他什么都要靠自己,说多了他还和我闹脾气。”
“哇,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呀。”
“是吧,但也不全是,除了买房这件事儿,其他都是我作主。”
“那我总结一下,就是小事儿你作主,大事儿他说的算,而你们家就没有小事儿,对吧。”
“晓梅,看我怎么收拾你。”
宿舍里笑声把钱程和芊芊不悦的阴霾一扫而空。
七个小姐们珍惜着每天的朝夕相处,每天都有一个胡吃海喝的局,但是想着还有两天就领证拍毕业照了,都在努力的克制呀,为的就是上镜能显脸瘦。
那些男生为女生弹唱告白的恋爱季在临近毕业的日子里,故事也是层出不穷。
“老幺,快过来看。”
诗懿也兴致盎然的过来凑热闹,“这又是谁家宠儿呀?”
“我觉得好像是你。”
“没有呀,这个男就是坐在我们窗户下面弹吉他而已。”
“你看,他抬头看我们宿舍这边的窗户。”
“那也可能是别人吧,看看是不是秋燕她们。”
“她们都去实习了,他要追个女生不可能不摸清时间吧。”
“就算我们三个读研,那也可能是周丽和你呀。”
“周丽成天被爱包围着,他不可能不知道,然后就剩下我和你了。”
“那为什么不说是你?”
“你看他的单车上放的不是花,都是绿叶子,一看就知道他是自己绑成一束的,再有就是那张卡片,里边肯定是写了首情诗,就前两点正好应正了你名字的前两个字。”
“汤慧,你不当编剧可惜了啊。”
“要不我给你下楼问问吧。”
“欸,你别去,是不是都尴尬。”
汤慧得意地看了诗懿一眼,“我这该死的求知欲望哟。”
诗懿也坏笑着打岔,“你老乡没约你吃饭看房吗?”
“合租我还是觉得有点奢侈了,1200一年的宿舍为什么不安心住呢?”
“我们可能分不到一块儿呢。”
“没事儿,但总会能见着。”
“也是。”
正聊着,就听到一个鼓足勇气的声音,“叶诗懿,知道你在宿舍,刚刚我也看见你了,刚才我用吉他表达了我对你的爱意,如果你对我的爱有回应,今天晚上7点你们宿舍楼下见。”
接着就是围观的起哄声,诗懿羞得脸都红了。
汤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楼下的,我们家诗懿有男朋友了,你看看我替她行吗?”
旁边的起哄声更大了,“不行!!但是你可以先下来把我送她的花拿给她。”
汤慧一脸被嫌弃的样儿,“你那个是花吗?我怎么都没看见一朵,像一把青菜叶子。”
“这是我最独特的告白,你可以替我转给叶诗懿吗?”
“等着,我马上下去。”
诗懿一把拉住汤慧,“你还真下去拿呀?”
“我们都不下那男生岂不是更尴尬,先接着呗,晚上我替你下去打发他得了。”
诗懿想想汤慧说的话,也觉得她的处理方式挺好的,也就松了手。
汤慧到了楼下,看看男生的模样虽算不上帅气硬朗,道也文质彬彬。
“同学,你哪个系的?”
“法律。”
“怎么称呼你啊?”
“我在卡片上都写着呢,就麻烦你帮转交给叶诗懿了。”
“行吧,但是我觉得今晚7点就别在我们宿舍楼下等了,怪不好意思的,6点在食堂等吧。”
“也行,是叶诗懿一个人来吗?”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来对吗?”
“啊,你可以来了又走吗?”
“原则上是可以的,但是我怕我走了诗懿也走了。”
“你的意思是一起吃个饭呗。”
“蹭个饭可以吗?”
“那我们吃馆子吧。”
“还没认识,不太好吧。”
“吃顿饭不就认识了。”
“还是吃食堂吧,我怕诗懿不肯去。”
“那就晚上六点,食堂见,到时我也带我一个舍友去吧,你看可以吗?”
“没问题。”
汤慧转身跑上楼,满面笑容。
“老幺,二姐平常对你怎么样?”
“你就是我亲姐。”
“姐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看着春心荡漾的汤慧,诗懿秒懂她的小心思,“你不是看上楼下那男生了吧,然后借我的名义晚上约饭,实则是你想追他吧。”
“怎么说是亲妹妹呢,聪慧啊。”
“你可拉倒吧,我不去。”
“怎么就不行呢,你们都有着落了,老挂又不待见我,你就愁死我吧。”
“哎,我是觉得尴尬,还白吃别人一顿。”
“老幺,你最近手头紧吗?”
“我口袋是松是紧你不知道吗?”
“你晚上请吃饭就不尴尬了,就当是我带朋友蹭你的饭。”
“二姐,你要是这样解读,我也就坦然了。”
毕业季,整层宿舍比以往都安静,正是补觉的好时候。诗懿和汤慧俩人呼呼大睡,直到周丽回来。
“怎么还睡呢?”
“嗯,几点了?”
“还有二十分钟六点。”
汤慧跳起来,“什么?”
“哎哟,吓我一跳,有事儿呢?”
“嗯,约了人吃饭,一起不?”
“约谁啊?”
“哎哟,我看看卡片,叫什么来着我和老幺聊天聊着睡着了。”
“聊什么那么起劲儿。”
“老幺,你赶紧起来了,不到二十分钟啦。”
“嗯,我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出门,你赶紧才对。”
“你们还没告诉我和谁吃饭呢?”
“法律系一男生,卞真。”
“这个姓好少哦。”
“关键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今天中午他在楼下弹吉他向诗懿表白,然后我下楼本想打发他的,谁知是我的菜,我就趁机约了个晚饭。”
“我服你了。”
“我蹉跎的人生就靠他来解救了。”
“二姐,你不是在他身上找到老挂的影子吧?”
“你说呢,那个型和老挂一样,你不看看后悔啊。”
“你和老幺去吧,我晚上和天哥的朋友一块儿吃饭。”
“现在就是饭点儿,你回来干嘛?”
“洗个澡换个衣服就去。”
“这个点洗澡?”
“所以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走了。”
“嗯嗯,我们也走了。”
诗懿还是对“像老挂”的这位男生很是期待,汤慧一路拉着一路交代诗懿。
“老幺,看我眼色行事。”
“放心吧,但是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你到时就多说吧,我附和你就行。”
“你和健哥报备了吗?”
“吃个饭报备什么?”
“我倒是要给老挂打电话,说你找了个他的影子。”
“哎呀,你就大嘴巴吧,什么事不积极,碎嘴子你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二。”
“天啊,你对老挂是真爱呀,这么说你亲妹妹吗?”
汤慧掩嘴笑笑,“不亲还不说了呢。”
诗懿给她一记白眼,“你就得瑟吧。”
看了看表,正好六点,四处环望,正好有人在招手。
“老幺,那边。”
卞真起身迎过来,“很准时啊。”
“诗懿,你见国这个楼下唱歌的同学吗?”
诗懿娇羞的摇摇头,“没呢。”
“介绍下,我叫汤慧,和诗懿本科是同班同学,今年考了咱们学校的研究生。”
“你好,我叫卞真,这位是我同学也是同寝室室友,黄涛。”
“嗨,你们好。”
“坐吧,想吃什么,现在食堂饭菜还有很多可以选。”
汤慧给诗懿使了个眼色,诗懿心领神会。
“我们各自点,然后一起吃吧。”
“叶诗懿同学,说好请你们吃饭,你就告诉我你们想吃什么,我们去买就好。”
“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呢,点吧。”
“嗯嗯,酸甜排骨、青椒牛肉、鱼香茄子、焖豆腐、青菜就可以了。”
“吃那么少?”
“再多点几个吧。”
“我们差不多就行了,点多了也吃不下,多浪费。”
“你们是在替我省钱啊。”
“没有了。”
“那其他的我们看着再点一些,你们坐会儿。”
“哦,对了,米饭要几两?”
“一两就够了。”
“嗯嗯。”
这是诗懿吃过的最尴尬的一顿饭,卞真买了很多菜,那些菜都是诗懿不喜欢吃但又不得不吃的菜。
“叶诗懿,其实我关注你很久了,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你聊聊,但一直也没时间和机会,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
“啊,我们不是一个学院的,碰到的机会应该很小吧。”
“你二学位不是读法律吗?所以我们是有交集的,其实我们见过,在模拟法庭上,我负责给你们对稿子。”
“啊,我可能没注意,不好意思啊。”
“今天吃顿饭,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诗懿用眼神向汤慧求救,“啊?这样啊?”
汤慧说得就更直接了,“卞真,她有男朋友了,以前老家的高中同学,毕业就打算结婚的,所以交个朋友没啥歪心思呢,留个电话、qq的都无所谓,你说呢?”
卞真看向诗懿,“真的?”
“嗯,真的,所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我们宿舍就汤慧没男朋友,要不你考虑考虑。”
黄涛乐死了,“吃顿饭,别把事儿想太大,就当多认识个校友了。”
卞真的脸刷一下也红了,“呵呵,我不知道,所以今天中午有点儿冒失了。”
诗懿的脸就更红了,“没事儿、没事儿,这不就是来说清楚的吗,那留个电话吧。”
“叶诗懿,你没考研吗?”
“我们家诗懿保研,读会计。”
“强啊,我们都考研,读的也是本校的法律专业。”
“又可以做三年校友。”
“法律是我这辈子的噩梦,太多案例了,我都记不过来。”
“那你二专还选。”
“不尝试怎么知道是噩梦。”
原来以为很尴尬的饭其实聊得也挺开心的,最高兴的就属汤慧了。
“老幺,我觉得我的春天到了。”
“二姐,你疯了吧。”
“真的,你没发现卞真有老挂的风骨吗?但是又比老挂更会聊天。”
“老挂挺好的呀,没你说的那么差劲儿吧。”
“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害怕的是什么吗,是把天儿给聊死,空气突然就凝结冰封了。”
“我觉得只要有一个人是健谈的,这种情况基本是不会发生的。”
“你傻不傻,你怎么能让一个讨厌你的人喜欢你呢?直觉俩人聊不下去了,就赶紧找个借口溜号,不然只能是自讨没趣。”
“嗯,又学到了。”
“今天这顿没白吃,把人号码和q号都弄到手了,如果假期大家都留在南京,我们是可以发展一下的。”
“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吧。”
“谢谢,我的亲妹妹。”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诗懿如愿评上了优秀毕业生和拿到优秀论文,白天领了毕业证,拍了纪念照,晚上的毕业聚餐,好多同学都喝高了,又抱又闹,连哭带笑,穿着印有班级的n大t恤,拿着校徽,大家都很感慨,彼此还没有太熟悉就要毕业,原来四年那么快就过去了,大家纷纷约定毕业后的每个五年一定要一次大聚会。
对于班里考研成功的同学来说,开学又是新的挑战,八个小伙伴将在不同的专业上奋斗,续写着他们的青春。
诗懿一早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媳妇儿,出站了吗?”
“出了,你看见我了吗?”
“没有呀,哪呢?”
“你背后!”
诗懿用力拍了一下姚健的背。
“使多大劲儿啊,不怕守寡吗?”
“你什么时候那么弱不禁风了?”
“我一直这样啊,你都没发现?”
“嗯,我们相隔千里之外,怎么能发现?”
“那该怨我,想吃什么,今天放开了吃。”
“先别说吃,我必须买5号的票走,6号歇一天,7到9号内训,10号正式上课了。”
“还有10天时间,我们想想去哪玩?”
“你暑假有什么安排?”
“嗯,别想安排,先想这十天我们去哪?”
“你要是没安排去南京陪我吗?”
“家里有事儿,可能去不了。”
“什么事儿啊?”
“我妈不舒服,我可能得在家陪陪她。”
“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嗯,就是抑郁症中度吧,得陪她看看医生什么的,就定期还要做治疗,挺麻烦的。”
“这样啊,没事儿,我一会儿去看看她吧。”
“她去天津了,过两天她回来再说吧。”
“行,你安排吧。”
“我们先回你姨家放行李,然后去吃饭溜达。”
“我就一个包,没有行李。”
“洗洗再出门呗,你不觉得你一身的车厢味儿吗?”
“哦,好像也是。”
俩人腻腻歪歪,任谁看了都羡慕。
在bj的欢聚时间总是那么的短暂,即便是每天都在一起还是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心事。
后天诗懿就要走了,姚健再也不可能瞒下去了,他决定今天晚上向诗懿坦白。
“踩铃,晚上你在家等我。”
“怎么了?”
“我们去天桥坐坐。”
“下午才分开,你就不能留点儿时间让我歇会儿吗?”
“和你聊事儿。”
“你妈的病?”
“嗯,还有其他的事儿,晚上7点,我给你打电话你就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哦。”
忐忑不安了很久,姚健终于还是要面对一切了,在他看来,诗懿一定会体谅他的,一定会等他的。
才七月,夜幕降临的bj,天还没有完全黑,一路上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遛鸟的老头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拿着鸟笼在小道上来回溜达,时不时还抬头打量着姚健,街边的路灯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得姚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你怎么了?叫你都没反应?”
“我光注意看外面了,没听见。”
诗懿疑惑的看看街上,“外面有什么?”
姚健笑笑,“走吧。”
平时的天桥挺热闹的,但是今天却没什么人。
“我们在那张长凳上坐坐,行吗?”
“嗯,你今晚怎么了?”
“媳妇儿,你后天就走了,我舍不得你走。”
“嘿,我当什么事儿呢。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不是还有假期吗?再说了,我们这么分开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么惆怅干嘛?”
“你是知道的,自从我爸和我妈离婚,我爸再婚,如今阿姨又怀了孩子,这对我妈的打击可想而知,我妈就哪哪都不对付,成天想不开琢磨着那点儿破事儿,更是没心思上班,前段时间她把工作给辞了,跟家待着,我姨说我妈得了中度抑郁症,但是我知道我妈并不想让我知道,他怕我担心她,没心思上课。我高考没考上理想的专业,其实选了生物工程也不错,我也不后悔,但是这个专业的研究生在国外读要比国内更有作为,因为国外的软硬件设施要比国内更完善,所以我想不管是出去对我的专业前途还是我妈的病,可能选择去国外对我目前的现状更为合适。”
诗懿很震惊,“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一来我妈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不用睹物思人,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再配合医生的治疗,对她的病是有很大帮住的。再就是我的老师在我考研之前也和我聊了一下以后读研的方向,他建议我如果有条件能够到国外读研是个很好的选择,之前我一直想和你商量来着,但是家里的事儿太麻烦了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
“太突然了,你让我捋捋。”
姚健抓着诗懿的手,“媳妇儿,你先别生气,你听我和你解释。”
诗懿一把甩开,“你没有考研,你已经决定去国外读研,而你做这个决定是在我国庆去找完导师之后,所以你极力说服我保研没有让我考过来。你妈的病不一定是真的,但是陪你出国读书是事实。你很有可能读完研不想回国,一是为你的学业,二是为了你妈。姚健,我说的对吗?”
姚健再次抓住诗懿的手,“诗懿,你听我说,我是爱你的,我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的家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而你是唯一懂我的人,我妈为了我忍气吞声多年,如果我不能为我妈尽一点点孝道我真的枉为人子。”
“你为了尽孝就要牺牲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吗?你为了学业就一定要出国读书吗?我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我爸身体一直不好,我努力读书就是想有一天能找份好工作,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我没有奢望过我这辈子能有多幸运,但求做的每件事都能问心无愧,我全心全意的对你付出,我希望我们能有圆满的结果,但是你刚才的回答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因为我不会抛下我的父母跟你流浪异国。”
姚健哭喊道,“媳妇儿,你别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等我三年,我在那边把所有的事儿都处理好,然后我回来和你扯证,帮你先办过去,至于你父母这边,可以申请探亲签证,可以在国外半年,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国外待半年,国内待半年,不影响我们尽孝的。”
“那是你这么想的,现实呢?我语言不通,怎么找工作?怎么自食其力?我住的是你妈家,不是你家,你妈本来就不待见我,指不定有多少难受日子过,再说婆媳关系本来就是天下之大难题,你妈只有你,而我也只能依靠你,一个是妈,一个是媳妇儿,有了矛盾你帮谁?你和你妈相依为命,一定不会理性看待问题,那时候一定是委屈我,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我妈不会难为我爱的人的。”
“姚健,你别再说了,我想静静。”
姚健再次抓住诗懿的手,“媳妇儿,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说。”
诗懿再次挣脱了姚健的手,哭得泣不成声,一步一步的往大姨家的方向走。
姚健看着诗懿逐渐消失的背影,也默默地留下了眼泪,再次抬头,眼睛竟然模糊一片。
事情来得太突然,诗懿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她心里特别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姚健分开,此时的她,头脑一片空白。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但此时的她感觉腿越来越重,怎么也走不动了。顺势坐到了马路边上,好在是小道,人和车都不多,就这样,诗懿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满脑子都是刚才姚健说的话,他的脸忽近忽远,声音忽大忽小,诗懿大喊一声,而这一声似乎剪断了她所有的理智。
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大姨和阿新早已入睡,诗懿洗完澡躺在床上,七年的感情像倒带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在她的脑海里,手机显示姚健的五十多个未接来电,诗懿关机把手机埋进被子里,不听不看以为可以逃避。
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真的困了,诗懿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起床刷牙洗脸看见桌面上留了1000块钱和一张纸条,上面是大姨留的字,她和阿新去进货,明天就不送她去车站了。把手机打开,很多信息进来,都是姚健发来的。七年的感情让诗懿觉得要为爱再坚持一次。于是拨通了姚健的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姚健从昨天晚上就一直联系诗懿,但一直到今天下午诗懿手机都是关机的,他很想去找她,但是好巧不巧,她妈妈头疼病犯了,一会儿说心脏难受,一会儿又说呼吸不了,姚健说要送她去医院,但是她死活都不去,大吵大闹,一刻也不让人闲,他深怕妈妈有什么意外,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连手机什么时候被妈妈弄成了静音他也没有察觉到。
晚上九点多,诗懿走到姚健家楼下。小区很安静,时不时有保安在巡逻,诗懿再次拨打姚健的电话,但还是没人接。诗懿不自觉的觉得火大,她觉得姚健是故意的,因为昨天她没接他的电话。
想到这,诗懿很伤心,在楼下一遍又一遍地喊姚健的名字,有保安走过来,看见诗懿边哭边喊狼狈的样子,就想要拖她离开。
“姑娘,我们这儿是小区,不能跟这儿大喊大叫的,都有人投诉了。”
“大哥,我有特别重要的事儿来找我同学,但是我怎么打他的手机他都没有接,您能通融一下吗,别赶我走。”
“失恋了吧,人对你不感冒了,你也别跟这儿死缠烂打的,年纪轻轻的,瞎琢磨什么呢,赶紧回家,别跟这儿闹了。”
说完就拖着诗懿往小区门口走,“别让我赶你。”
诗懿哭求着拿出手机给保安大哥看,“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看看信息,不是失恋,不是你说的那样儿,我是真有事儿找他,我知道他在家,你看他信息也说他一直在家的,您看看手机信息,我没有骗您,您帮帮我行吗,别赶我走,他可能是手机放客厅了,他可能在房间没听见,求求您了,别赶我走。”
不知道是冥冥中上天想让这段感情有个终结还是保安大哥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诗懿动了恻隐之心,他让诗懿别喊了,在楼下等着,他帮她上楼叫姚健下楼。
急促的敲门。
“谁呀?”
“保安,麻烦开下门儿。”
“什么事儿?”
“你是姚健吗?”
“是。”
“楼下有个姑娘,在楼下喊了你很久,她说她打你手机,你都没有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上来叫你。”
“她在哪?”
“就在楼下。”
“哦,我手机不知道放哪了,我现在马上下去。”
姚健冲出家门,他知道诗懿来了是他最后挽回诗懿的机会。看着诗懿蹲在地上,双手掩面,他一把搂住了她。
诗懿抱着他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而姚健只能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鼻涕擦他一身。
“媳妇儿,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我不甘心,我们相识七年,相爱四年,我不能把这段感情就这么放弃了。”
“没有人要放弃,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我给你挂了50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最后都关机了,担心死我了。”
“我坐在一个路边很久很久,然后就回家了。”
“怎么下午都还关机呢?我给你发了好多条信息你也没回。”
“我哭累了就睡着了,下午才开机充电,我明天就走了,我想在走之前再和你好好聊聊。”
“诗懿,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发誓,如果我骗你我不得好死。”
“我不要你和我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儿,你是出国就不打算回国发展了吗?”
“我爸已经帮我和我妈投资移民去了法国里昂,在那边联系了学校和买了房子,因为我妈身体原因,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要在那边。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安顿好假期肯定回来看你,风雨无阻。”
“原来我猜对了一半,你居然把家都安好了。”
“不是,你听我说,我爸还是念点儿旧情的,是他先对不起我们母子在先,他现在有能力补偿一些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再说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是他的儿子,就算他再怎么觉得我妈得理不饶人也不会太难为我,所以你别多想,买房子并不代表什么。”
“其实你很早就决定要走了,为什么一直蛮我到现在?”
“就是怕你有现在这样的反应,你说过你不会出国的,也受不了异国恋,我现在家里是这个情况,你让我们怎么和你开口。”
“挨到现在,不也开口了吗?”
“我8月底就走了,你能请几天假来送我吗?”
“你能不要走吗?b大的研究生也挺好的,你可以先送你妈妈过去,安顿好再回来复习,以你的能力,半年足够了,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已经收到了里昂大学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我将在那里读两年。”
“你不用学语言的吗?怎么会那么快收到通知书呢?”
“我已经学了大半年的语言了,也通过了考试。”
诗懿推开姚健,“原来那么早你就准备了,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还记得上次哈尔滨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李翔吗,其实他是我发小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法语老师。”
“十人帮、老挂、欢哥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你要出国了?”
“嗯,他们也一直让我早点告诉你。”
“辉哥也知道了?”
“嗯,他一直说我来着,过年和他吃了一顿饭,他差点把我祖坟都给刨出来。”
“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呗。”
“诗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我也不好受,和好朋友诉诉苦不也正常吗?”
“既然都决定要出国了,还来我家干嘛?你让我怎么和我爸妈说呢?”
“我是要娶你的呀,去你家不正常吗?”
“万一你出国导致我们分手呢?你有想过我怎么办吗?”
“我们不会分手的。”
“你所有的思想、出发点永远都是你觉得,全部都从你看问题的角度去思考解决问题,你有为我考虑过吗?有为我的立场考虑过吗?你在这件事儿上有过对我起码的尊重吗?”
“不是,诗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
“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有以后,你在做决定前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你和所有人去诉苦,你是和所有人过日子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
这时,楼上的喊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儿子,快帮我打120,我快不行了。”
姚健扶着诗懿的肩膀,“我妈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病了,一直坚持着不上医院,现在估计难受得不行了,我得赶紧上楼了。”
“姚健,你不用赶紧,你妈也不会有事儿。”
“诗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声音那么大,气息那么稳定,意识也很清醒,真不像生病的样子。”
“诗懿,都这样了就别闹脾气了,我现在先回家看我妈,明天我去车站送你。”
诗懿紧紧地拉着姚健的手,“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你的天平永远只会一边倒。”
“诗懿,我真得上去了,明天我一定去送你,你要等我。”
诗懿慢慢放开姚健的手,看着他错愕的脸,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默默转身,边走边哭边擦眼泪,但是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怎么流都流不完。任凭姚健怎么喊,诗懿也没有回头,因为他们再也回不了头了。
诗懿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走到哪里,哭累了就抬头望着天。那天的天是那么的黑,连云也是黑的,一层又一层,风一阵阵吹过来,那一层层的黑云像是要扑倒诗懿,诗懿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那天的车灯也格外的刺眼,喇叭也声声刺耳,呼呼的风声伴着嘈杂的汽车声,就像把刀直戳了诗懿成千上万下,那一刻,诗懿恨不得直接冲出马路让车把她直接给撞死。就在诗懿恍惚的时候,一位好心人拉住了她,让她注意安全,那一刻,她又想起了她的爸妈,她不能就这样作贱自己。
姚健火急火燎的跑上楼,发现妈妈昏倒在床边,打了120送妈妈到医院,在医院妈妈也是各种折腾,明明身体各体征都很正常,但是就是各种不舒服,在医院整整闹了一夜不睡,没办法,让医生开了两片安眠药,让她服下睡了。但不知道是安眠药对她没用还是剂量不够,又折腾到早上,本来说好要送诗懿的,结果错过了,再打诗懿的电话,手机再次关机。
诗懿进站检票,回头看了看她曾经那么热爱的城市,心里纵有万般情感,经过昨天的一夜,她不愿再回到这个令她扎心的地方,深呼吸闭上眼的一瞬间,眼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
黑色7月,诗懿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