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雷霆手段惊愕全场。
谁都没想到司徒清登场后非但没向着本门弟子,反而对本门弟子施以雷霆手段惩处。
废除修行,逐出师门。
这是仅次于处决的残酷惩罚。
甚至对有些修者来说,废除修行远比杀了他们更残忍无情。
宇文睿眼皮猛跳,他也被吓了一跳。
毛承业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颗心卡在嗓子眼砰砰直跳,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司徒清点他的名字。
“为——为什么?!”卞勇瘫倒在地,绝望而后痛苦地喃喃问道。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做一个恐怖至极的噩梦。
司徒清眼角斜睨卞勇一眼,冷哼道:“其一,英雄不可辱。天武真人为灭尸毒保南境太平,毅然牺牲自我,乃大英雄也。
其二,良心不可泯。
眼下雁城百万百姓饱受尸毒折磨,你身为一名医者,没人强求你必须有牺牲自我的大无畏精神,因为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所以纵使你远远躲开也无可厚非。可你万不该在这些勇于牺牲的勇者面前耀武扬威,我药王谷的威名不是让你用来逞威风的。你的敬畏、怜悯、感激、宽容、仁德,都去哪里了?
你良心已泯,药王谷留你不得。
你且去吧,以你在药王谷修习的医术本领,即便没有这一身修为,今后的日子也无需为生计发愁。
但是,你若敢把所学本领用在邪门歪道上,一旦被药王谷弟子发现,绝不会饶你性命!”
这一番言辞训斥,让人禁不住心生敬佩,对药王谷的印象大为改观。心想不是药王谷名不副实,而是某些品行有失的人在败坏药王谷的名声。药王谷那么大,弟子那么多,有几颗老鼠屎也实属正常。
宇文睿半低着头,脸颊火辣,心中惶恐,他知道四师祖不止是在说教卞勇,也是在说给他听。他从四师祖的话语里听出了司徒清对他的不满和责备,这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他自小到大受尽百般宠爱,在药王谷里几乎没被长辈们责骂过。即便上次在城主府里闹出那么大的事,致谭俊彦惨死,还牵连四师祖一剑败给魏国公,在众多宗门弟子面前丢尽颜面,四师祖也未半句责怪于他。可现在四师祖话语竟这般之重,可见他老人家是真的生气了。
宇文睿心思聪慧,脑子飞快旋转,很快就想明白司徒清为何生气,定是因为他们的不作为,以及对感染者生命的漠视,激怒了他老人家。
需时刻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此乃药王谷祖训。
他们触犯了祖训,师祖如何不气。
想明白后,宇文睿急忙躬身受教,诚惶诚恐道:“谨遵四师祖教诲!”
“谨遵四师祖教诲!”其他药王谷弟子也急忙躬身受教。
卞勇脸色惨白,翻身跪伏于地,向司徒清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声音沙哑道:“弟子谨记四师祖教诲,从今往后定当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哀嚎,因为气海已废,说什么都晚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字——认命!
若是有后悔药可买,他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买一颗。
但世上灵丹妙药千万种,唯独没有后悔药。
他只能认命。
卞勇艰难地爬起身,神色凄苦地向一干药王谷弟子拱手作别道:“诸位,多保重!”
说完,脚步蹒跚地向城门甬道走去,他的老家在北边,眼下没了修为,只能回老家过普通人的生活。
从身份尊荣的药王谷弟子一下沦落为普通人,心中之凄苦悲凉,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自张小卒身边路过,他突然停下脚步,朝张小卒躬身一揖,道歉道:“先前多有冒犯,望张公子大人大量,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言语恭敬,姿态放低,全无先前的盛气凌人。
张小卒神情微微一怔,没想到卞勇会向自己道歉,微微皱眉,道:“你言语冒犯家师,我只要你一句道歉而已,事情本不至于此。”
“张公子大量!”卞勇朝张小卒拱拱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向张小卒道歉,其中或许可能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更多是求饶的意味。他现如今已是普通人一个,张小卒想要整治他简直易如反掌,甚至可以让他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他不想有这么恐怖的一个敌人。而眼下他凄惨可怜至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张小卒道歉,他有十成的把握张小卒会原谅他。
如他所料,张小卒确实原谅了他,让他心里松快许多。
待卞勇的背影消失在幽深的甬道里,司徒清迈步走到张小卒面前,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柄金钱剑,送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颤着双手接过金钱剑,霎时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这是你师父临终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对你感到十分抱歉,不能再给你传业授道,让你去三清观找你掌门师伯,他会代替你师父继续传授你道门本领。最后,让你不要伤心,这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命数,他无惧、无怨、无悔。”司徒清神情哀伤,把天武道人的临终嘱托一一转述给张小卒。
“师父——”张小卒咚的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捧着九九诛邪金钱剑仰天悲呼。声音悲切,若那离群的孤雁。清泪横流,难诉他心中悲痛。
许久许久,张小卒方才从无尽悲伤中缓过神来,收拾心情站起身来,朝司徒清躬身致礼,感谢道:“多谢前辈!”
司徒清点点头,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希望你能继承你师父的意志,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嗯”张小卒用力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前辈,请问家师陨落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