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明明没有说错，次日，那些被抓进去的女子便被放了出来。</P></p>
其实想要辨认真伪很容易，无论是赌坊还是宫中，见过明明姑娘的人有很多，之所以还要抓这么多人，说来说去，就是那些办差的小吏为了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正在努力做事而已。</P></p>
然而，无论是永和帝，还是那位明明姑娘，都如消失在阳光下的露珠一样，无影无踪。</P></p>
京城，钟意快步走进老磨房胡同，将福州送来的消息交到何苒面前。</P></p>
何苒仔细看完，再看看上面的日期，至今已有十日。</P></p>
这已经是人力时代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P></p>
她拿起桌上的黄历，翻了翻，对钟意说道：“下个月的二十五，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P></p>
现在是初四，距离下月二十五，还有五十一天。</P></p>
钟意那略显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五十一天，何苒在等这一天，他也是。</P></p>
滇地。</P></p>
周沧岳终于可以满地跑了，他耍了一套刀法，白狗咧着嘴：“大夫说了，你虽然能跑能跳，可也要好生养着，否则会落下病根。”</P></p>
周沧岳问道：“今天是几月初几？”</P></p>
白狗说道：“七月初四啊，怎么了？”</P></p>
周沧岳：“还剩下两年零六个月零八天了，你说让我好生养着？”</P></p>
白狗茫然：“啥两年零几个月零几天，你说的都是啥？”</P></p>
周沧岳：“你不懂，就别问。”</P></p>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限期，限期之内，他要打服宝象王，他要让交颍重新纳贡，他要活蹦乱跳全须全尾去见何苒。</P></p>
想到这里，周沧岳忽然掉头就跑，白狗不明所以，连忙跟上。</P></p>
周沧岳跑到湖边，湖水清澈如镜，映出一张胡子拉茬的脸。</P></p>
“啊？怎么这么丑了，一定是错觉。”</P></p>
周沧岳伸手搅乱一湖碧水，倒影在摇曳中破碎，又在摇曳中重组，还是那张沧桑的脸。</P></p>
周沧岳想哭了，他只是受伤而已，怎么就毁容了？</P></p>
苒姐最好色......</P></p>
“刀呢，我的刀呢？”</P></p>
白狗连忙递上他的刀，那是一把不知砍过多少脑袋的大朴刀。</P></p>
“我要剃刀，剃胡子用的刀！”</P></p>
周沧岳快要崩溃了，真的，他差点死在宝象王手里，他都没有这么崩溃。</P></p>
剃刀是什么？</P></p>
丐帮里谁用那个？</P></p>
白狗把绑在脚脖子上的匕首取下来递过去，周沧岳嫌弃：“你多久没洗脚了，刀上都是臭脚丫子味儿。”</P></p>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用这个匕首把脸上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P></p>
果然啊，胡子就是颜值杀手，没有了胡子，他的青春立刻回来了。</P></p>
周沧岳发誓，他这辈子都不留胡子，哪怕被错认成太监，他也不留，等他老了，也是清清爽爽的无须大爷。</P></p>
找回颜值，就找回了自信，周沧岳信心满满，他把匕首扔给白狗：“去，请张世功和他的人到我营帐里来。”</P></p>
白狗仰头望天，这是能两条腿走路了，就要开始打仗了，连一天都不想耽搁啊。</P></p>
“要不你再等等，大夫说你还要再休息......”</P></p>
没等白狗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周沧岳就指着自己的脸，对白狗说道：“我能等，可我的青春不能等了，青春易逝，你懂不懂？”</P></p>
白狗......每句话都能听懂，可是凑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P></p>
十天后，如烟兴冲冲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明明正在擦拭她的刀。</P></p>
“哟哟哟，还以为美女赌神只玩骰子不玩刀了呢，这会儿擦刀，这刀该不会是生......”</P></p>
那个锈字还没有说出来，明明手里的刀已经飞了过来，擦着如烟的脸，插在门框上。</P></p>
如烟怔了怔，倒抽口气，可还是倔强地把话说完：“......锈了吧。”</P></p>
明明翻翻眼皮，连个正眼也没给她：“老娘杀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P></p>
如烟嘻嘻一笑：“本姑娘年方十八，正是朝露般闪闪发光的年纪。”</P></p>
明明呵呵：“我第一次杀人是十岁，十八岁时我已经杀过二十多人了，你呢？”</P></p>
如烟：“我十岁时就来惊鸿楼了，从此吃喝不愁，午夜梦回，我常常会害怕这样的好日子是在做梦，好在这不是梦，我已经幸福了整整八年，以后还会继续幸福下去。”</P></p>
明明终于抬头看向如烟，少女目光明亮，笑容灿烂，一看就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不像她......</P></p>
她是在黑暗中长大的，就像是一只从小被训练的老鼠。</P></p>
兰若也是。</P></p>
兰若第一次杀人时，年纪比她还要小，所以兰若早早就被晋王记住了，所以......兰若十四岁就死了。</P></p>
明明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长在黑暗中的人，却能让那么多人生活在阳光下，如烟那明亮的笑容，是她永远也不会拥有的，然而兰若，却让很多像如烟这样的孩子，可以自信地对别人说，我已经幸福了整整八年，以后还会继续幸福下去。</P></p>
兰若做到的事，令她望尘莫及，难怪就连钟意也心甘情愿去追随。</P></p>
“好，那你可一定要活着离开福州，那样你才能继续幸福下去。”</P></p>
如烟咧开嘴，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笑容。</P></p>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给你的，已经译好了。”</P></p>
明明眼睛亮了，上面的命令终于到了。</P></p>
字条上只有寥寥数语，明明看完，便点燃一根蜡烛，看着那张字条化为灰烬。</P></p>
见她没有说话，如烟拔下匕首，用衣袖擦了擦，双手奉上，还讨好地问道：“大侠，您想好怎么做了吗？有啥需要小的去做的，您只管吩咐。”</P></p>
明明看她一眼：“怎么忽然这么乖了？”</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