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艾伯特心里有些警惕。
自己想要让阿比盖尔依赖自己,但自己完全是在依赖安普诺啊。
更何况自己之所以要这样螺蛳壳里做道场是为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为什么自己判断贴近狂风荒野的路线更安全?因为笃信安普诺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如果真危险根本不会提出这个选择。
为什么自己敢于疏忽大意有意放水招惹更多危险?因为笃信有安普诺兜底,自己不会玩脱。
这一次最终遭遇的危险,是安普诺在敲打自己,还是安普诺纵容自己过了火?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艾伯特都感觉心底暗暗发凉,自己和安普诺才认识四个月而已。
阿比盖尔毫无价值,自己的价值到底在哪里自己就清楚了么?
想到对方看着自己似笑非笑若有深意的表情,艾伯特确信对方对自己的各种小心思和小动作都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自己对于对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价值,让对方对自己如此纵容?
虽然对方之前有说过之后要让自己冒险为他做些什么,自己也做出了相应的承诺,但安知那不是什么用来稳住自己的说辞?
在明确自己对对方到底有什么用之前自己却就着这段时间相处的惯性开始自以为是了,搞成现在这样没把命填进去算自己运气好。
想到这里艾伯特喝完水囊里的水,下意识寻找安普诺的踪迹,正好看到安普诺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而看到自己看向他,安普诺紧接着露出一副探究的神情。
他正准备强撑着跟安普诺说句话,就看到安普诺的脸上、额头上、下巴上裂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艾伯特一愣,下意识地想这是不是对方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什么?
但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眼睛从裂开的伤口里冒了出来,这一瞬间艾伯特感觉自己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整个人僵住了。
而下一刻仿佛注意到他的异常,安普诺脸上密密麻麻超过两位数的眼睛一起齐刷刷地看向艾伯特。
“感觉怎么样?”
安普诺张开了嘴发出声音,但艾伯特看到真正说话的并不是对方张开的嘴,而是从嘴里伸出来的一截越来越长的舌头。
那截长长的细细的舌头顶端长着一张小小的人脸,五官俱全。此时正开闭着嘴唇发出声音。
“感觉头痛头晕,浑身都痛,看不清楚东西……”
艾伯特控制着自己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惊惧,就像平常一样回答道。
他一脸虚弱地看着安普诺,仿佛看不到他脸上那一大堆眼睛和那根长着人脸的舌头。
但安普诺保持着探究的表情,脸上的眼睛依然一瞬不瞬地集体盯着艾伯特。
那根舌头变得越来越长竟然直接跑到了艾伯特脸的附近转圈,上面的人脸嬉笑着近距离观察着他:
“你之前使用松木火把有些透支了,好在没伤到根本……”
“没伤到根本……”“嘻嘻,没伤到根本……”
在以平常的声音说完第一句话后,那张小小的人脸尖锐着嗓子以揶揄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最后几个字,随后嬉笑着以某种像是尖叫一般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