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十分感……”谢字没能说出口，护工留给苏安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苏安回头最后再看了一眼父亲，也转身向外走去。
他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大街上都是形形色色步履匆匆的行人，大概是下班之后回家的人。
站在路口的人行红绿灯下，他拨打了刚刚从朴医生那里拿到的警察的电话。
“哟不塞哟，是黄警官嘛。我是你负责的那个两年前的酒驾案子里受害者苏明哲的儿子。我想问问赔款的相关情况。”
“苏明哲？我想想……噢，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植物人对吧。”
苏安话头一滞，不过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是的。当初不是说酒驾人那边会负责后续所有的治疗和护理费用嘛，怎么自从我入狱之后就没有钱再汇过来呢？”
“啊，是这样的，在你入狱之前，他就着手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和其他财产转到了儿子的名下。”
“虽然在当时执行赔偿的时候，他的财产还没有转移完毕，因此被执行了8000万的赔偿。”
“但是在执行完毕后，他可以说是没钱了，无力偿还剩下的赔偿款。”
“我们也在做他的工作，但是他坚持自己没钱的说法。
“因为他自己才是这起案子的主要责任人，法院也没有办法去强制执行他儿子的财产，甚至就算他信用受损，也和他儿子没有关系。”
“更何况你和他还有另一个案件，这时候你变成了加害者，他又变成了受害者，所以想要让他支付剩下的赔偿款可能还是比较困难的。”
警官口里对方的行为无疑让苏安有些失了神，“不是，警官，我不是在入狱之前把我应该支付给他的赔偿款付清了吗，现在就应该让他把剩下的治疗费用拿出来啊。”
“我知道你已经交清了赔偿，但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重点在于他现在坚持声称自己已经没钱了，我们想帮忙也没有办法。”
“你们不能帮帮忙去将钱追回来嘛？”
“是这样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去做过工作了，但是效果都不好。既然你现在已经出狱了，那么我认为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亲自去和他们聊一聊，达成协商。他的电话是020-xxxx-xxxx”
苏安有些无语，心中莫名燃起了一丝无名火：“不是，警官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有可能达成协商嘛？他可是让我爸成了植物人，我也把他打成了……”
话筒那边的黄警官打断了苏安的话：“没有办法了，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这个了，具体怎么做也就交给你了。”
“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这件事大大拖延了我们工作的效率。这件事现在就交回给你自己解决了，希望你能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工作。”
“不是！警官……警官！”苏安大声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喊着，引起旁边同在路口等待着信号灯的人们的侧目。
苏安拿着手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他看到了对面的人行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看到了那个黑黑的圆圈里那个迈开了腿奔跑着的小人，也看到了前面的斑马线上和小人一样跑着赶着路的行人。
但是，腿软了的他就是没有力气去踏出他的脚步，无论是走去对面的人行道，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信号灯里奔跑的小人消失不见，重新变回了红色。发动的汽车扬起了阵阵烟尘，让苏安看不清前面的道路。
路口的行人走了一批之后，又渐渐地聚集起来，苏安重新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无法引起任何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