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算算时代背景,或许待客礼仪这块儿本身都还比较原始。
上面也没好到哪儿去,奥默端着那浓香四溢的酒碟看了几秒,轻抿了一口。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无比正确。
那仅仅是一小口带来的辛辣感,险些让他给下面降下一场雾霖。
但他终归没有失态,只是沉默。
然后在沉默中,又小酌一口,以进一步的适应那份反而让感官钝化,也让眼中看得更清楚的极端。
他好像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异常气团,还有那一切更加对比碰撞更加鲜明的油彩。
而将他那并未失态,也无脸与耳泛红的反应收入眼底,令便是愉快的回道:“不错。”
“在这里,外面的时间会无比缓慢,奥默先生暂时不用犯难出去之后被女伴们念叨。”
所谓的梦,便是常给人这样的体验,委实说奥默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时间观感极长的梦了,只是对于罗德岛论坛的那群人提及的‘令的梦’,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她甚至能将梦境走向加诸于实物,给一卷画轴平添几分朦胧的真实。
朦胧与真实,这份本该彼此冲突的感触融为一体,当真随心所欲、神乎其技。
所谓的‘逍遥’形式之一,便是这般?
奥默垂眼望着杯中残存的液体,旋即看向那一缕被风吹拂,略微晃动的发梢,以及一旁隐约的发辫。
“所以说,一开始是想说什么?”
“我想说,有没有兴趣再走一趟类似的土地?奥默先生。”
“关于那所谓的夕娥?”
“不,就像此方世界是七夕的项目体验那般,那边的土地则是另一群人打造,纯粹的游戏体验。”
“邀请我试玩?”
“不错,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小夕她们所做的这番世界,虽然足够真实,却在设计上有着过于明显纰漏。”
“确实,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那些隐藏的往事,”奥默叹了口气,一口将那剩下的酒液饮尽,“那些成就也不知是给谁准备的。”
他意外的蛮喜欢这酒。
多来几口便逐渐适应,自肚中高升的暖意不仅对抗着高峰上的寒流,更让他有种重回魔人状态的温暖充实感。
便连开口都仿佛能喷吐几分热浪。
那或许并非错觉,毕竟令确实看到他那棕色的眼瞳中逐渐升腾的暗红。
饮下那非人所钟爱的酒液,非人的成分也在理所当然地躁动,这亦是理所当然。
“当然,换一种看法,小夕她们的设计虽然抬升了门槛,却也筛出了奥默先生这样能够与她们想到一块儿去的妙人,未尝不是一出高山流水觅知音。”
“这话就实在太高看我了,”奥默摇了摇头,“我所用的仅是一份前人总结外加自己添拙的观察演绎法。”
“与其说是想到一块儿去,不如说是我一点点试错地,有那么一瞬触及了她们设计的思路。”
“或者说夕小姐?”他又补充这么一句。
文案虽是一个团队,但那种七折八绕的说明方式,感觉就是位很别扭的个人,实在不好说是否是惊蛰女士、星极小姐等人的风格。
以他对夕小姐的几次浅见,倒是感觉有那么几分重合。
“是小夕没错。”令的话也佐证了他的猜测。
“我这妹妹便是涉及了什么作品都喜欢藏着掖着,也不与人看,怎样的得意都不想与人同享,怎算是得意?”
“我想,对于得意的判断,大家各有自己的标准,分享也是。”
“确实如此,我听奥默先生年不过二十,倒是有着出人预料的远识。”
“过奖了,不过是捡着旁人的经历献丑。”
“那么话不多说,奥默先生对那些游戏有无想法?”
“若说想法的话,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见得有时间。”
“时间不妨的,那些朋友们的项目也还未真正完善……”
“所以需要测试员?”
“体验嘛,”令笑着说,提起了手中的葫芦,“莫说测试。”
奥默亦抬手,将酒碟探近,任对方重新续上:“特意找我就为了说这个?那所谓的游戏真是游戏?”
“千真万确,是那些莱茵生命的朋友们用来给员工体验的游戏,不过说是试炼场也说不定。”
“这么说的话,我能带外人么?”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只是还需提醒一句,就像小夕这天地的设计一般,寻常的孩子或许无法接受那织显化的压迫。”
“那些孩子不惧这些。”
“那就是我瞎操心啦,我自罚一口?”令洒脱地笑了笑,说着便是已经抬起葫芦,与其说是自罚,不如说是迫不及待。
她确实太爱喝酒了,让奥默看得无奈。
“令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问吧。”
“罗德岛公司自有一个世界做后盾,公司成员亦不乏奇人异士,何必特意邀我?”
“奥默先生会不知自己的特别之处?”
“我想,光是猜测总是靠不住的,还得有实际的验证。”
“那么,奥默先生,你觉得织女对牛郎无比看重那个回答,本质是问什么?”
“用问题回问题可不行啊,令小姐。”
“仅此一次。”令笑了笑,扬了扬葫芦。
奥默便也递过酒碟,与其相碰,本是打算先喝,却也还是顿了顿后,回道:“织女所质问的,也就是他为什么能为一句诺言而放弃现有的一切——那是生来便伟大的祂们,最无法理解,甚至最为恐惧的。”
“这是视点的不同。”
他说罢,端起酒碟,一饮而尽。
与他一同的,还是同样端起酒葫芦,笑得无声而又畅快,共饮的令。
“诚如斯言,凭着这一点,我想奥默先生便能帮到那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