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平整了院里的地,换上了新门头牌匾的蔡府,摇身一变成了廉洁教育司。
大宋监察部门御史台,在李若水的带领下,成了第一批来付费参观学习的。
有人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由御史台衙门掏钱,让自己掏腰包,就有些……
“太上皇以前可从不这么干。”
一些人边走边嘀咕,跟那几人身后的,是一位面相圆润,身材略胖,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
第一眼看去,这人到生的颇有浩然之气,但若细看,眉眼间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奸险之色。
“廉政学习并非朝廷常制,自然没有常钱,再说钱又不多,一贯而已,诸位想想,放在一年前,咱们这些人要想进这蔡府大门,随随便便带个面礼,至少也得百贯以上吧。”
众人一听哈哈笑道:“会之兄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花一贯钱,去看看蔡府,值!”
秦桧摆摆手:“蔡府?哪有蔡府?明明是咱大宋的廉政教育司。”
“还是会之兄会说话,受教受教。”
几人说说笑笑中,便进了府门。
刚一进门,没走几步,就见几个年轻男女立在廊道两侧,见有人踏上廊道,东侧的人便朗声念道:“廉洁奉公,两袖清风沁香远”,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西侧的人便接了下联:“执政为民,一片丹心映日红。”
众人笑道:“有没有横批?”
东西两侧齐声继续:“警钟长鸣!”
穿过廊道,便来到一处宽阔庭院,这片庭院原本是园林艺术家道君皇帝给好基友蔡京亲自操刀设计的枯木禅意院,当时那几颗枯木,还有几块太湖石,都是从艮岳里挑来的。
前些天都被李纲拉去填水道了。
如今这里就是一块平整的庭院,摆着一张桌案和二十来个方凳。
桌案前,朱勔端坐,御史台的众人则坐在方凳上,听朱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是如何鱼肉东南百姓,如今又如何追悔不已。
“哎,纵使家财万贯,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如今我连一日三餐都不得温饱,回看往事,不胜唏嘘。”
说到动情处,竟然潸然泪下:“我劝同僚莫伸手,伸手必是无底渊啊!”
到了二进院,负责现身说法的,是王黼,王黼原本打算讲讲他在应奉局里,是如何欺上瞒下,把本应献给道君皇帝的各地奇珍异宝,扣下九成,中饱私囊的事。
但是赵福金觉得贪墨之事,朱勔已经讲过了,不要啰里八嗦,翻来覆去的讲,要讲就讲些不一样的,否则就只能跟朱勔两人共拿一份门票钱。
“色字头上一把刀,诸位为官,切不可贪图女色,坏了官场风气。当年,我诱引徽猷阁待制邓之纲小妾之事,如今还历历在目,那一夜,酒令才行了三旬,邓之纲的小妾就面若桃花,唤着我王相……”
“咳咳,王相公,细节就不用多说了。”李若水轻咳两声,打断了王黼的回忆。
“之后,我为霸此女,指使御史栽赃嫁祸邓之纲,如今想来,愧疚难当,想我王黼当年美妾成群,却仍欲壑难填,如今官家开恩,让我苟活与世,便是让各位同僚以我为鉴,看看我如今这幅惨样,人活着,家抄了,诸位警钟长鸣啊!”
三院,御史台这帮人是进不去的,加钱都不行。
因为蔡京说了,他所犯之事,只对位在宰执之人有警示教育意义,这些普通大员,他实在没什么好警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