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决问题,固然是高手。但能提出合理的问题,同样非高手不可。在数学史上,有无数数学大师的名字与问题联系起来:费马猜想,黎曼猜想,庞加莱猜想,韦伊猜想,希尔伯特问题……皇家铸币厂牛厂长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没有大胆的猜想,就做不出伟大的发现。同样道理,如果一个学生能够不借助任何习题集,自己编出一套内容丰富、难度适中、层次分明的试卷,那他必定对该门课程的知识点掌握得非常透彻。
徐生洲最近看了那么多成老爷子给的文献资料,自信对概率论的部分分支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加上在代数几何、抽象代数上培养出来的数学眼光,出几道有深度、有价值的题目绝对不成问题。
出题是徐生洲的事儿,答题自然就是任红山的活儿,这忙徐生洲不会再帮,毕竟有学术规范在此。如果徐生洲连解题思路都告诉他,那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了!
接下来几天里,徐生洲也是忙得飞起,先是填写答辩申请表,然后提交答辩申请。好在学校那边成老爷子已经打好了招呼,科技、人事两处都没有太过为难,至于培养单位的数院,更是一路绿灯。在徐生洲闭关温习论文、制作ppt,专心准备进行答辩的时候,成老爷子也把答辩委员会人选敲定。
当衡平把名单送过来的时候,徐生洲顿时眼前一花,因为这阵容实在是太豪华了,仿佛就像镶满了晶莹剔透的宝钻!答辩委员会主蓆是数学所的白慈河院士,老人家应该七十大几岁了,不仅成名早,而且辈分高,据说曾旁听过格罗滕迪克的课,是代数几何在国内的开创者与奠基者。委员包括燕大的田子良院士,成老爷子本人,以及蓟门师范大学魏子舒和留美于晓鹤2个杰青,几乎把京城代数几何方向有名的名人全都囊括了进来。
衡平都有些醋意:“别说硕士,就是博士也没几个有你这待遇!”
徐生洲也觉得很光彩:“我能请动谁啊?还不是成老爷子面子大?”
“那也得别人愿意来才行。像田子良,名头太大,地位又高,背景还强,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不过为了压他一头,成老爷子连平时很少露面的白老爷子都请了来。当年田子良出国,就是白老爷子替他写的介绍信、联系的学校,恩重如山啊!如果不是白老爷子,恐怕别人还镇不住他。”
徐生洲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把白老爷子放在第一位。
衡平又指着名单说道:“瞧瞧,白老爷子算国内代数几何的第一代,田子良算第二代,魏子舒、于晓鹤算是第三代,到你这儿就算第四代了。四世同堂啊!”
“那你算第几代?”
“我?现在算是3.5代吧?如果未来十年内,我能混到杰青,就能挤进第三代。如果混不到,就算第四——不对,就根本没必要排我的辈分了。”
徐生洲点点头,拍了拍衡平的肩膀:“等我读博,会跟着邱欣东院士学习一段时间,也算是拜入了邱门,当上了田子良院士的师弟。按辈分算,我也应该是第二代,到时候衡老师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叔’,你这第三代不就续上了吗?”
“滚!我对你有半师之谊,没让你拜师就不错了,你还想当我师叔,想反天啊你!”
徐生洲又把名单看了一遍,有些疑惑低问:“答辩秘书是谁?”
衡平没好气地说道:“在你面前站着呢,都没看到?对,就是我!”
这份答辩委员会名单一公布,不仅在京城数学圈内引发强烈的反响,在私信圈也是引发了不小的热议,被不少人誉为“最强硕士论文答辩阵容”。答辩那天,徐生洲罕见地穿上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一副出席婚礼的即时感。他倒没什么,任红山却像春天里的母猫,在宿舍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提醒这个,一会儿提醒那个。
徐生洲被他绕得心烦:“你就不能坐会儿?”
“我紧张啊,坐不住!”
“是我答辩,又不是你答辩,紧张个毛线?!”
“你听没听过那首歌,《为你欢喜为你忧》?”
“……”
徐生洲决定提前去答辩现场,避开这个外表粗豪、内心闷热的家伙。没想到他提前一个多小时到现场,教室里竟然已经来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来旁听观摩的,还是单纯凑热闹的。甚至还有记者端着非常夸张的单反相机,不停“喀嚓”“喀嚓”乱拍。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大肚子,不禁愕然失声:“赵主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