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田香便当中脱掉了上衣,将手臂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展示给了众人,随即又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赫然竟是一枚带血的弹头。
“大佐,这枚弹头就是从卑职的胳膊里取出来的,经弹道专家鉴定,基本可以确定这颗子弹是经由稲垣式将佐手枪里发射出来,而据我所知,这种型号的手枪,一般只配给高级军官使用,整个杭州城也没几个人吧?”
“好,就算是我开枪打的你又能怎样?就能证明我是为钱杀人了?”阑
“不能。”
“那不就结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毫无证据?”
“大佐,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想赖是赖不掉的,就好比骨子里的血脉,不知道大佐有没有听过我们中国人的一句老话呀?外甥随舅。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拿裘令泽的照片跟令郎进行对比,就能看清楚到底像不像……”
不想话没说完,龙川肥原竟猛然暴起,双手掐住了王田香的脖子。
“大佐!大佐……你……大佐……”王田香则一边没命地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然而周围人却都只是冷眼旁观,并无一人上前帮忙,最后还是鹫巢铁夫发话,这才让龙川肥原放开了他。
“王田香你给我听好了,不许你再提我儿子,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一定!”
然而就在这时,张司令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不不不,等等,等等,王处长的意思是,大佐的夫人是裘家的女儿?呵,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阑
“这么说的话,大佐您跟黄雀还是至亲,可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啊?难道真的是为了你的组织,大义灭亲?”
话音未落,刚刚才喘过一口气的王田香便忍不住说道:“顾上尉,别把他想得有多高尚,要看那,他就是为了裘庄的宝藏!”
此话一出,不光是龙川肥原,就连鹫巢铁夫看向王田香的目光也猛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就在白小年外出袭击了潘先生之后,就被我带回了裘庄受审,这才知道原来白小年的大哥和大姐都是大太太所生,而且自打裘老庄主夫妇在上海出事之后,他们非但不急着追查真凶,反而开始没日没夜地找起了裘庄里的宝藏。所以他就怀疑是他们串通了一个什么外人合谋害死了裘老庄主。而经过我的调查,白秘书猜的一点都不错,裘老庄主在上海意外身亡之后,裘家大少爷和大小姐为了防止失踪的小少爷回来争夺财产,他们确实是和一个外人串通好了,把裘庄的宝藏给转移了。而这个人就是你,龙川大佐!裘家的乘龙快婿。”
“是这样吗?”此时的鹫巢铁夫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几乎是用责问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下龙川肥原可真有些慌了,现在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再失去鹫巢铁夫的信任,那可就真是大势已去了。
想到这,龙川肥原便连忙开口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老师,他们完全是在胡说,您是知道的,我的妻子是华族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中国人呢?”阑
不想话音未落,张司令便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华族的女人会嫁给一个妓女的私生子吗?”
“你说什么?”
张司令笑了笑,随即便拿出了一封信,很是得意地说道:“就在不久之前,那个被你扯裂舌头的三井寿一将他对你身世的调查结果寄给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大佐您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贵国赫赫有名的歌舞剧大师,呵呵,不过您母亲的出身可就惨了,竟然是日本花街的名妓花魁……0
“假的!老师,将军大人,您们可千万别信他们!这些中国人在……在胡说八道!”
张司令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虽然大佐利用自己在特务机关间谍创作者的身份,为自己编造了一套完美的履历,但是花街柳巷的野史是编造不出来的。刚刚明科长说龙川大佐是在年幼时偷拿了其母的全部积蓄,逼得她上吊自杀,然后才偷渡到中国的,可这并不准确,实际上,直到现在,东京游廊的妓女们都会将自己的私生子通通溺死,因为她们永远也忘不了,当年的花魁,就是被自己辛苦养大的亲生儿子,偷走了她全部赎身的金钱,而上吊自杀了。”
“闹了半天,大佐您当年原来是用自己亲生母亲的卖肉钱跑到中国来的,然后改了个名字叫龙川肥原对吧?那您为什么还总是标榜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呢?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那些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只要能瞒谁不想一直瞒下去呢?这样的出身,这样的狠心,难怪能下手杀死自己的发妻!大佐,您还记得您曾经带我去祭拜尊夫人的事么?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既然是日本华族的出身,又是高官发妻,怎么会如此草率地就埋葬在异国他乡的湖边呢?于是我就彻查了整个杭州城整整十年的刑案。终于被我发现了,就在四年前,也就是裘家大少爷失踪之前,西湖边上确实发生了一起惨案,一对日本富商夫妇遇劫,妻子死亡,丈夫重伤,而这位死里逃生的丈夫却并没有追究,所以此案就不了了之了。大佐,这位日本富商,该不会就是你吧?”
“你胡说,怎么可能是我?我……”阑
“够了,到此为止吧,龙川君。这么多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龙川肥原还想再说什么,鹫巢铁夫竟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质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