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姐放心,关于这一点,委员长早有指示,如果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真的那么狡猾迟迟没有被绳之以法的话,那么待风声过去之后,这几学生自然也会重获自由。”
“好,这件事情我记下了,希望周主任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
直到这时,打从一开始就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董建昌便终于开口说道:“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就来说说正事吧!有关政治迫害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长官有所不知,自打我们局座为了争取杜月笙使其不至彻底倒向日汪,主动帮忙营救其留在上海的管家万墨林,甚至不惜暗杀了时任公共组警务处处长的赤木亲之以来,我们潜伏在敌占区的特工便跟76号,特高课以及赤木亲之的继任者柴山兼四郎所率领的租界巡捕大队展开了惨烈且旷日持久的特工大战。最终策划并带队暗杀了赤木亲之的上海区第三队队长蒋安华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换回了所有不幸被捕的同志,平息了这场大战。”
听到这,董建昌重重地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以自己之死,换取他人的生路,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有此义士,真乃民族之幸甚,国家之幸甚!”
一旁的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然而周养浩却猛地话锋一转,“然而进款蒋队长以大无畏的精神牺牲了自己,但狡猾的日汪却又想出了一条毒计,就是赶在蒋队长投案之前,抢先对那些被捕的特工进行了突击审讯,并且将不少意志不够坚定,贪生怕死之徒变成了转变者,跟其他人一块儿被放了回来。”
“这……”饶是董建昌听了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此等手段,用心何其毒也!”
就连叶秀峰也不仅感叹,“这哪里是释放人质,简直就是一颗颗的不定时的炸弹嘛!”
“是啊,好在局座他老人家及时识破了日汪的诡计,硬着头皮将潜伏在上海的人员来了一个大换血,将那批人调回了总部,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严密监视,不瞒各位,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叛徒漏了陷,被送到了这里,这不,此刻全都在洞底的水牢里关着呢!”
话音未落,沈醉便立刻开口道:“诸位大概有所不知,几乎所有在总部任职的特工,组织都会为其量身设计一个用于掩人耳目的身份,或许是某公司的技术顾问,亦或是工程师,又或者是图书管理员,所以在对其进行抓捕的时候难免会给民众留下胡乱抓人的缘故。”
叶秀峰也赶忙顺着他的话附和道:“是啊,而为了不让日汪的眼线有所察觉,进而打草惊蛇,故而只能由我们中统出面,刻意伪造成政治迫害的假象,用以迷惑那些日方的眼线。”
不得不说,原本还势同水火的沈醉和叶秀峰两个人,突然这么一唱一和地打起了配合,竟然还真就为一个不折不扣的丑闻编造出了一个近乎天衣无缝的理由出来,就连李墙听了都不禁为两人的默契程度以及脸皮的厚度而惊叹不已。
不过说归说,一行人大老远地从重庆跑来,可不是他几句单方面的解释就能够行得通的。
于是在董建昌的提一下,一行人便在周养浩的带领下直接下到了猫洞的洞底,不厌其烦地逐一提审了被关在水牢里的那些叛徒,直到确认了审讯结果与周养浩的说辞一致之后,众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再次回到了洞口。
然而那彭淑慧却好像并不死心,主动提出要跟那几个被关押在和斋的学生们好好聊上几句,而周养浩也没说什么就由着她去了,其余人则难得清闲地有了片刻休息的时光。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左右的光景,彭淑慧才从监房里走了出来,尽管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但是言语间的敌意却已然明显减弱了不少。
可即便这一来一回已经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但彭淑慧却还是坚持要去在押人员口中的那座小镇子去看一看。
一开始,沈醉和叶秀峰两人都出奇一致地表示了反对,但是在董建昌的支持下,两人也不得不同意了。
可尽管李墙有些放心不下,但是鉴于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于是就只能嘱咐海棠代替随行保护,自己则跟着刘福官一起,将董建昌一路护送回了宿舍。
不想就在李墙还在盘算着要如何不漏痕迹地帮蒋夫人探明董建昌对国民党内军政各派的态度的时候,董建昌却率先开口吩咐道:“刘副官!”
“属下在!”
“这人一上了年纪啊,就禁不起折腾了,这才半天的工夫身子就吃不消了,就连肚子也开始造反了。”
“属下这就去叫厨房备饭。”
“嗯,去吧。”
在刘副官眼里,董建昌的命令就如同圣旨一般,但凡有命莫不遵从,于是二话不说便领命而去了。
直到刘副官离开,董建昌才转头对李墙说道:“李先生,如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陪我吃顿便饭,享受一下特派专员的特权,如何?”
李墙也不推辞,索性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时间不大,刘副官便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满头大汗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