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便是赵骆声老先生也有些犹豫了:“卫辰,这词真的是你作的吗?”
卫辰看了眼一旁的冯含章,见他一脸的得意,不由摇头苦笑。
还真是人红是非多,一个人一旦有了成就,必然会有嫉恨者的诋毁随之而来。
对卫辰羡慕嫉恨者肯定不止冯含章一个,他只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罢了。
不过,既然卫辰敢于将《临江仙》这样的惊才绝艳之作拿出来,自然早就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稍稍顿了片刻,卫辰便深吸一口气,朝赵骆声行礼道:“学生不敢期瞒老先生,此词确是学生所作。”
卫辰此言一出,自然引得在场读书人一片哗然。
有的说卫辰是神童降世,有的则认为卫辰是找人代笔,总之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海棠诗社众人自然是站在卫辰这一边的,为了维护卫辰,和旁边其余诗社之人争得满面通红。
几个小屁孩群情激愤,要不是有盛长柏坐镇拦着,恐怕早就冲上去和诋毁卫辰的人干起架来了。
卫辰并未因周围的聒噪分神,仍然专注地望着不远处的赵骆声老先生。
赵老先生沉默良久,忽而悠悠一叹:“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作得如此佳作,古贤常言世上有生而知之者,老夫从前还不信,现在看来,古贤诚不我欺啊。”
卫辰闻听赵骆声此言,不由讶异地抬头看向这位老先生。
老实说,卫辰都做好了赵骆声会怀疑自己的准备,没想到赵骆声不仅相信了卫辰的话,还主动找理由为卫辰开脱。
尽管儒家常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但却从来不否认世上存在“生而知之者”。
子曾经曰过:“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者又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儒家的观念中,道理是本来就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但普通人的心灵都被蒙蔽了,所以要用后天的学习去清除蒙蔽,恢复本来面目。
生而知之者,就是天性从来都不曾被蒙蔽、生来就知晓道理的人,也被认为是第一等的人才。
在生而知之者面前,谈论年龄和阅历,都是毫无意义的事。
因此,赵骆声认为卫辰为生而知之者,就等于是认可了这首《临江仙》就是出自卫辰之手。
霎时间,冯含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属实没有想到,赵骆声居然会如此袒护卫辰。
可回想一下自己这位老师以往的为人,冯含章就有些明白赵骆声为何要这样做了。
赵骆声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朝廷官员,而更像一个纵情山水的文人墨客。
先前斗诗之时,卫辰所作的三首诗,皆是历届诗会上难得的佳作,已经赢得了赵骆声的青睐,令赵骆声起了爱才之心。
因此,在卫辰遇到质疑时,赵骆声才会出面,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这样一来,固然保住了卫辰的名声,却也让冯含章和沧浪诗社失去了最后的翻盘机会。
冯含章不由心中暗恨,照理说,沧浪诗社中有许多府学生员,而赵骆声是府学教谕,怎么都应该照顾一二才是。
可结果呢?赵骆声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偏心卫辰这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