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美人泫然欲泣的自责模样,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惋惜。
这时,卫辰突然伸出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美酒,一饮而尽后,便将酒盏重重地顿在长桉上,背负双手,缓缓踱步起来。
有人不明就里,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解元郎是嫌董姑娘唱坏了他的词,所以生气了?”
旁边人瞪他一眼,小声呵斥道道:“闭嘴,解元郎这是要作词了!”
码头上大多数人都看出了卫辰的用意,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打扰卫辰的灵感。
卫辰背着手,缓步向前,人群便如潮水般分开,沉吟片刻后,卫辰朗声吟诵道:
锦样年华水样流,
交珠迸落更难收,
病余常是怯梳头。
一径绿云修竹怨,
半窗红日落花愁,
愔愔只是下帘钩。
“好!”
在场略通诗词的士子们纷纷拍手赞叹,这首词太清新了,干净得像流水一样。
不论其它,仅是这个清新,在他们的印象里,就只有晏同叔等少数几人写得出来。
卫辰这一首小词吟罢,董丽华先是眼神怅然地抬起头,而后又羞怯地低下了头。
这首词其余几句倒也罢了,可破开第一句,锦样年华水样流,对她太有杀伤力了!
大周人普遍成亲较早,因此狎妓时,也多是以小妓为美,十几岁才算是风华正茂,二十几岁就已经算是大龄妓女了。
董丽华虽是花魁,但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年龄危机正在不断逼近。
卫辰这仅仅七个普通的字眼,就引起了她强烈的情感共鸣。
“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又是从何知晓那么多女儿家心思的?”
董丽华低着头,捏着衣角,用眼睛的余光偷看向卫辰,心中既有寻到知己的感动,又有对卫辰年龄的疑惑,然而最后留下的,却只有一阵暗然神伤。
“这等少年郎,不是我一个歌妓可以奢望的……”
“董姑娘,那首《临江仙》虽好,却并不适合你,你以后还是唱这首《浣溪沙》吧。”
卫辰叹口气,暗道:当初偷你一条帕子,如今还你一首好词,也算不枉了。
说罢,卫辰向沉浸在诗词意境中的董丽华笑了笑,而后便潇洒地大袖一挥,转身登上了客船,朝码头上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再会了!”
码头上的送别者们这才回过神来,一起朝卫辰还礼道:“祝解元郎京报连登黄甲!”
插满黄旗的客船解开缆绳,缓缓驶离了官船码头,一众秦淮美人依依不舍地朝卫辰挥着手,有的还演奏起了瑶琴,用琴声为卫辰送行。
卫辰方才暖心至极的赠词之举,已经彻底俘获了美人们的芳心。自此之后,有关卫辰的浪漫传说将会在秦淮河畔经久不衰。
尽管。
卫辰从未真正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