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就是今科状元郎呢,好俊的小郎君呀!”
远处廊间,正有不少宫女颇为兴奋地探头探脑,朝着卫辰指指点点,隐约间还能听到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卫辰见此一幕,只是澹然一笑,转过身来继续与同年们互相拱手道贺。
自唐朝起,殿试之后就有一个固定节目,那就是拜黄甲。
黄甲就是记录进士名字的黄榜,而拜黄甲,就是同年之间相互约为兄弟的意思。
历来科考,同年都是极为紧密的关系,抱团取暖、相互提携都是常态,而进士同年尤其如此。
以后入了官场,这些同年进士还会时不时地举行聚会,以此联络感情。
卫辰虽然年少,却是身为状元,而且是史无前例的六元及第,今科同年自然而然便默认奉他为首。
这三百新科进士来自天南海北,才能、见识、人品、政治抱负,都是各不相同,他们只是出于抱团取暖的本能才联合在一起,当然不可能无条件地唯卫辰马首是瞻。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卫辰身为状元,天然就在天佑六年同年这个小圈子里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这对卫辰来说,已经足够了。
卫辰本来也没指望将这些同年尽数收归己用,只是需要他们在适当的时候,能够为自己壮一壮声势罢了。
卫辰真正的心腹班底,还是盛长柏、王尧臣这些志同道合的荆溪社社员们。
崇政殿廊下,卫辰与一众同年热络地叙了一阵话后,一名鸿胪寺的官员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诸位,换好了衣服,就随我一同上殿,面谢天恩吧!”
众进士听了连忙称是,当下卫辰、李祚昌、蔡瑄三人居首,盛长柏领着其余七人在后,迈步朝殿上回返。
一行人所到之处,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宫女内侍无不避于道旁,俯首恭送。
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
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
虽然离开崇政殿内还不到半个时辰,可这一去一回,再回来掀开珠帘,看到御座上天子的那一刹那,卫辰却几有恍若隔世之感。
此时,赵真的神情已不像刚刚那般肃然,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好似闲话家常般对左右大臣道:“朕的状元郎虽是年轻,所幸身材高大,肩张背挺,穿上这袍服倒也甚是合身。”
一旁的卢宗岱笑道:“陛下所言极是,状元郎虽是释褐尹始,却已颇见居官之象。”
“我皇周开科举以来,唯有李梦简公一人三元及第,太宗赞其辅国重臣,朕常追慕之,而今朕亦有卫卿矣!”
赵真越看卫辰越是满意,不由龙心大悦,朗声问道:“卿未及弱冠,已是六榜魁名,四海之内无不仰卿之才华文思,卿今日既有大魁天下,可有良言以励天下士子否?”
卫辰垂下头道:“臣自幼家贫,怙恃俱失,若论良言,唯知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而已。”
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短短两句诗,却道出了天下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心声。
崇政殿内的文官们回想起自己昔日寒窗之时,头悬梁锥刺股的记忆,无不感同身受。
就连一直对卫辰不假辞色的韩章也被这两句诗牵动了情绪,看向卫辰的目光似乎都变得柔和了几分。